傷花,亦是傷己,可是這刻骨銘心的黯然,除了她自己,又有誰能知曉?
她有些懊惱,頗為冷傲道:“難道官家也同世俗的眼光一樣嗎?難道殘梅就只堪與泥土為伴了嗎?”
“這……”國主不明白為何一瞬之間,她的態度大變,也不明白為何她如此生氣,他自嘲道:“的確,殘花凋零,落土為泥,倒是可惜了,不如被美人採擷,香梅與美人同處一室,如此方是最好的去處。”
黃保儀心頭的懊惱之意方才微微消解,問道:“官家為何獨自一人賞梅?”
國主有些悲涼之意,“朕是在等候國後。”
黃保儀淡淡道:“國後孃娘恐怕是不會來了。”
就在此時,前去傳詔的姚公公也已經回來,稟告道:“國後孃娘說…… 已經睡下了,娘娘身邊的侍女又說國後鳳體欠安,所以就……請辭……”
國主心中不痛之感愈甚,對黃保儀的猜度也大感意外,問她道:“你如何知道國後孃娘不會來?”
“女人的直覺。”黃保儀見國主一副依然尚未懂得的情態,輕輕撫著梅枝上的烈烈濃梅,說道:“世間的女子,就好比花兒一樣,若是沒有了雨水陽光的滋潤,就是真的枯萎了。”
“你是想告訴朕,朕對國後的關懷還不夠麼?”
黃保儀搖了搖頭:“官家對國後的恩寵,人人皆知,可是這一切遠遠不夠。國後要的是國主的信賴與獨一無二的情分,不是國主的禮物和詔命,只有如此,方可消除她內心深處的芥蒂。”
黃保儀的話聲聲入耳,國主沉吟良久,豁然開朗:“朕明白了,說到底,國後不過是小女兒情態,這個時候就算是朕將整個天下的送給她,她也斷然不會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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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保儀輕輕一笑,默默頷首。
國主拂袖,大踏步離開了瑤光殿梅園。
黃保儀凝視著國主遠去,一雙清傲疏離的眸子中,竟慢慢地泛起悲涼的淚光。
這個她唯一所愛的男人,已經如荒草在她的心頭蔓延,可如今不堪與他相稱,就這樣遠遠地站著,遠遠地看著他,遠遠地祝福主後,她就已經心滿意足。
不知何時,起風了,清冷的風一陣又一陣,吹開了梅林之中的花瓣,吹離了花瓣,那些花瓣兒漫天飛舞,灑落了她的烏髮、她的全身,殷紅的花瓣點綴著她素白的全身,竟成了一幅哀婉悽美的圖畫。
……
國主來到柔儀殿,還未走入其中,就只聽到外面的花叢下有宮女切切私語,國主本未留心,想要徑自走過,卻有隻言片語飄入他的耳中,更隱隱似有“林仁肇”三個字。
只聽得院牆角下傳來一個小宮女對另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唉,你知道嗎?最近國後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茶飯不思。”
另一個宮女說道:“好像的確是這樣,娘娘的心性大變,就連國主來了,或是送些東西來,國後孃娘也是懶懶的,提不起一點興趣。”
“你說,會不會是國後孃娘已經移情別唸了,那個林將軍一直對國後孃娘都挺不錯的。”
另一個宮女唬了一大跳,小聲道:“這話你可別亂說,要是被別人聽到了,又要治你一個飛短流長的罪名。”
那宮女繼續說道:“什麼飛短流長,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當晚國後中了鴆毒,是林大將軍不顧一切給國後解毒,而國主卻不僅無能救國後,反而還誤解懷疑,不辨是非,還要將她禁閉宮中呢!若我是國後,國主這樣猜忌自己,我的心也早就的涼了。”那宮女說得興起,捅了捅身邊的女子,問道:“如果你是國後,國主和林將軍,你選擇誰?”
另一個宮女說道:“當然是對自己好的。”
那宮女一臉憧憬地說道:“林大將軍驍勇威武,相比於國主更有男兒血性,哪個女子見了他不動心呢!若是我能見到他一面就好了。”
國主聽到此,只覺得心內五內俱焚,大步跨入了柔儀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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