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茂的回答讓人匪夷所思,這一切看起來倒真像是個意外。
嘉敏與黃保儀互相凝視了一眼,黃保儀說道:“娘娘也不相信這是個意外吧?”
“當然。是有人在梯子上動了手腳,而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掩人耳目。”
阿茂嚇出了一身冷汗,“奴婢遵照娘娘的吩咐,在掖庭中已經十分小心了,沒想到還是中了別人的著。”
嘉敏道:“你有手傷,以後在掖庭的日子只怕更難過了,此時若有人來專門對付你,你也定然逃不了,不過,”嘉敏咬了咬唇角,“以牙還牙,本宮定然讓他們不敢再來對付你。”
嘉敏又叮囑眾人不許聲張此事,阿茂被害一事也並未引起更多的波瀾,畢竟,每天在掖庭中死去的雜役不知有多少,誰又會去在乎一個受傷的宮人?
訊息傳到了茗淳宮中,菁蕪越發得意,興致勃勃地說道:“老奴早就看出來了,那國後不過是個軟柿子而已,娘娘只不過卸下了她的左臂右膀,她就不敢再囂張了。”
窅娘慢慢喝著鐵皮石斛木瓜鮮奶,悠悠問道:“國後去了一趟掖庭,就再也沒動靜了麼?”
菁蕪道:“能有什麼動靜?就算她知道是娘娘編排暗算的,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娘娘不如趁熱打鐵,趁著那阿茂還在掖庭的時候,下手將他給悄悄地瞭解了,如此也是乾乾淨淨。”
窅娘睥睨了一眼菁蕪:“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窅娘喜形於色:“娘娘只管放心,那阿茂行事機靈,若是一直為國後效勞,實在是個威脅。好在他如今已經是翁中的鱉了,還不是任由老奴處置!”
窅娘放下了湯碗,摘了一朵盆栽中的宿根福祿考,感嘆道:“這宮裡的女人啊,就像是花兒一樣,有了國主的恩寵和滋養,才能綻放出嬌美的花骨朵兒,若是沒了國主的信任,就像是被掐斷了的花兒一樣,什麼都沒有了,地位再尊貴又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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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國後春風得意了一陣,也實在是到了該歇息歇息的時候了,該登場的是娘娘您!”
窅娘咬牙道:“只是國後依舊是國後,鳳印仍舊在國後手中……苦了這麼多年,本宮再也不想過苦日子,再也不想屈居人之下。將息了這些日子,本宮的身子也已經復原了,去,將本宮的舞鞋拿過來,新春晚宴上,本宮要成為所有人的焦點!本宮要讓國主的目光不能從本宮的臉上移開!本宮要一步一步地將周嘉敏踩在腳下!”
新年在即,辭舊迎新,是宮中每一年的重頭戲。
國後在此時最為忙碌,無論是六宮用度還是王公貴婦的賞賜,亦或是外國使節的來訪恭賀,亦或是新年的置辦,又是哪一樣不經過她之手?
阿茂和元英相繼遭挫,猶如讓嘉敏失去了左右手,事事做起來都是不稱心,好在薛九和黃保儀常常來幫忙,薛九清理賬目,而黃保儀登記入冊,如此一來,倒是便利了很多。
只是,宮中的用度驟然增加,不得不縮減年關用度,送與皇親貴戚的節禮十分寒酸,無法顯現皇家氣派。
黃保儀嘆道:“嬪妾向來不大在金銀珠寶上上心,對衣食上也不講究,若不是今日對賬,才知道國後孃娘這個當家的難處。”
薛九快言快語道:“宮中驟然多了很多許多僧尼,他們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樣不是要用白花花的銀子換的?說起來,宮裡的奴婢宮人,天天累得做牛做馬,飯菜吃食也比不過那些僧尼。”
嘉敏憂心忡忡:“自從國主從青龍山回來後,就在國中崇修佛寺,又在宮中廣署僧尼精舍,侈靡浪費……”她思索片刻,終究也無可奈何,微嘆一聲道:“這樣吧,先將本宮的庫房開啟,挑一些精緻之物,送與命婦貴人們。”
薛九抗議道:“可是,娘娘是國後,若總是用自己的貼己之物去填補這個漏洞,娘娘又哪裡能填補得完?況且娘娘地位尊華,若是自己沒留下一兩件珍貴華美之物,會讓人笑話的。”
嘉敏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身為國後,本宮也只不過是做了應盡之責而已。至於華美與否,本宮也並不看重這個了。”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冬天又是晝短夜長,一眨眼間,就到了日暮傍晚,嘉敏望著黑黝黝的天空,聽得烏鴉呱噪地一聲鳴叫,沒來由地一陣心驚,阿茂身處掖庭中,就猶如處在虎狼之地,隨時都有粉身碎骨的危險。
她若不去救,這黃瓦紅牆中又會多一縷冤魂,是時候動手了。
數日的調養,元英灼傷的面板已經漸漸地癒合,但形成了分外難看的傷痕,在她的臉上和脖子上,猶如蚯蚓一樣蜿蜒。
是的,無論多珍惜貴重的藥,也不能撫平她肌膚上的傷痕,那醜陋的印記將伴隨她的一生。
她隨侍在國後左右,戴著手套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