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嚇得篩糠似的抖,嘴唇哆嗦著忘了說話,她身邊的那個小宮女也嚇得跪趴在地上,不敢抬起頭,裴婕妤對待宮人尖酸刻薄是宮中出了名的,但凡有讓她不順眼的宮人,都會被她利利索索地打發掉,那些宮女內侍常常是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命喪黃泉。
裴婕妤對身後的芳花命令道:“去,取過狼牙棒,給本宮好好伺候這個賤婢的玉足!”
芍藥的三魂六魄方才回來,嚇得伏倒在地上拼命地磕著頭:“婕妤饒命!婕妤饒命!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芳花斥道:“美人也是你敢稱呼的?簡直是膽大妄天,今日我就叫你見識一下緋議娘娘的下場!”她帶著兩個小太監將芍藥按在了石頭上,脫了芍藥的鞋,那狼牙棒就重重地落在了芍藥的腳上,芍藥被打了一棍後就淒厲尖叫起來。
這淒厲的聲音落在了裴婕妤的耳裡,像是樂聲一樣受用好聽,她狠狠道:“打!狠狠地打!”
小內監們不敢懈怠,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每一棒都結結實實地落在芍藥的腳上,發出沉悶單調的悶響,芍藥慘叫。
正在此時,廊下轉過來迤邐的宮女,簇擁著國後往這邊行來。
嘉敏見此光景,大怒:“住手!”
正在施刑的兩個小內監見是國後駕到,豈有不懼之理?忙收了棍棒,規規矩矩地垂立一側。
裴婕妤臉色大變,驕矜之色霎時間遁失得無影無蹤。
嘉敏眉峰微蹙:“裴婕妤才剛剛下得了床,又要讓宮中雞飛狗跳麼?”
裴婕妤上次見識過嘉敏的厲害,知道她是看起來柔弱,實際上手段卻是十分厲害,有些害怕,強抑了心中的惶恐,爭辯道:“是這個賤婢女侮辱嬪妾,嬪妾才教訓她的。”
嘉敏身邊的元英素來頗看不慣裴婕妤的做派,冷哼道:“教訓宮女是後宮之主的事兒,什麼時候也敢勞煩婕妤了?”
裴婕妤飛眉一挑,眼神凌厲地剜了元英一眼,極為厭惡道:“本宮好歹也是宮中的主子,還輪不到你來說話。本宮要懲治宮女,難道還要你一個奴婢來教本宮?”
元英本是個粗笨的人,在嘉敏身邊時間長了,口舌也漸漸地變得靈巧,裴婕妤越是氣急敗壞,她越是悠哉,“既然裴娘娘這麼喜歡懲治宮女,不妨向國後孃娘恩准了去掖庭的萬獸園住上一旬半月,那裡可是有著數不完的下人等著裴娘娘去教訓呢!”
嘉敏點頭稱許:“如此甚好。本宮也覺得那是個適合裴婕妤的去處,不如裴婕妤就去一趟幫本宮整頓一下宮中的風氣如何?”
裴婕妤頓時花容失色,她知道那萬獸園都是犯了錯的宮人被擯棄之地,潮溼陰暗,多小蟲鼠蟻,更有無數的猛獸,別說去那鬼地方,就是提及“萬獸園”這幾個字都讓她的脊樑骨陣陣發麻。
她的俏臉上蕩起怪異的笑,訕訕道:“娘娘真是高看嬪妾了,嬪妾哪裡會整頓宮女,不過是心情不順時胡亂說一頓,打一頓罷了。娘娘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嬪妾就先行告退了。”說罷,灰溜溜地離開了御苑,又因屁股上的傷勢還未痊癒,直走得歪歪扭扭,像是隨時要摔倒一樣,極其狼狽。
嘉敏見那石頭上的宮女被打得厲害,命人將她扶了下去,就在此時,廊下傳出數聲讚歎:“娘娘高明!”
嘉敏大喜道:“薛九?你怎麼來了?快起來。”
已是許久未見的薛九拄著柺杖起身,雖然行走不便,可到底是已經無需旁人的攙扶就能行走了,更何況她的氣色紅潤, 一張鴨蛋臉又圓又飽滿,質地細膩溫潤,像是新剝開的荔枝,甜美得令人發膩,她咯咯地銀鈴般笑了數聲,這才笑道:“奴婢若是不出來逛一逛,又怎會看到這一出好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