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寓點了點頭,“這個新來的姑姑最好了,有她在,兒臣生活起居上都是樣樣精細完備的,父皇不用擔心。”
兩次在東宮中皆未見到他想見的人,國主一直有些鬱郁走神,茶飯不思,心中空落落地少了什麼似的,他想要命人去查詢慶奴的下落,可又害怕知道結果,一顆心七上八下,想要靜心練字,卻終只能棄筆。
他起身走至窗前,只見月色明朗,桂香濃郁,隱隱還有一股清怡之氣,問姚公公道:“外面是什麼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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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秋菊開始綻放了呢!”
“哦?今夜月色正好,那不如就去瑤光殿賞菊吧!”
“官家,這……”姚公公有些為難道,“昭惠後最愛菊花,所以以往昭惠後在時,瑤光殿才放置了許多秋菊,現在連殿中的溫妃也已經沒了,所以……”
“所以朕想觀覽秋菊也不能了麼?”
“宮中除了御花園,就是存菊堂,還有東宮有許多秋菊,只是不知道官家要去何處?”
“御園太遠,存菊堂太偏,東宮……”國主心思驀然一動,“那就去東宮吧!”
此時,在東宮的廂房中,慶奴打賞了花房中的一個小內監,那小內監領了銀子喜得眉開眼笑,“小的不過是將花房中的秋菊搬至了澄心堂的窗戶下,舉手之勞而已,姑姑出手真是闊綽。”
“雖是搬花,卻也是一件又要體力又要動腦筋的活,你做得不錯。”
“謝姑姑看得起,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差遣。”
待得小內監走後,慶奴對鏡攬妝。
腰間多了些贅肉,提醒著她如今已經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光陰一點點侵襲著她的肌膚,讓她的身體留下了不可抗拒的痕跡。肌膚亦不再滑膩,眼尾間亦有隱匿的細紋,用濃濃的水粉遮蓋,亦如二十芳華,眉黑如黛,紅唇鮮豔,眼波流動。
她的心狂跳不止,似是初次約見心上人,又或是待嫁的女兒家,如果一切如她所願,國主……今夜就要與國主團圓了。
國主步入東宮,果然,東宮之中的秋菊極多,又正是將開未開的含苞羞放之時,奼紫嫣紅的一篇,竟又像是春日的百花園一樣,國主清嗅花香,心中隱隱卻有些期待。
驀然之間,見到朦朧月色之下,一個倩麗身影俯身在一株墨菊前,以剔花銅壺細細澆灌一朵墨菊,晶瑩的水珠在月光的映照下宛若璀璨珠寶,更襯得佳人的脖頸弧度優美。
國主的心一跳,月下灌花,除了她,還有誰有這樣痴?那一襲鵝黃色的綵衣與金菊相輝成映,讓他在一瞬之間回到了昔日王府中,那時候慶奴總愛在月下澆花,美名曰“月魂”,月夜之下,花魂方可吸取天地精魂,到了第二才會開得轟轟烈烈。
國主猶墜入夢中,恍恍惚惚不知所以。
真的是慶奴?就好像時光從未催人老,就好像慶奴依舊在每天清晨給她捧巾櫛,每日晚上給他縫衣裳,就好像他們在下雪的天氣裡,她為他披上了大氅,取來了手爐,在他的身畔近近地跟隨著……
慶奴回首而望,重逢之下,相顧無言,又喜又悲,唯有淚水沾襟。
“慶奴,真的是你麼?”國主不知眼前的人是真還是在夢中,伸出手去輕輕觸控,指尖所觸及的除了肌膚的軟膩,還有一片浸浸的冰涼,一滴又一滴,真實得不像是在夢中。
慶奴淚水如珠,斂衣盈盈下拜,“奴婢慶奴參見官家。”
國主從恍惚遊離中驟然驚醒,觸電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喃喃而語,“慶奴……告訴朕這不是在做夢。”
“官家……”慶奴柔情而深婉,“奴婢想念官家,進宮來伺候官家了。曾經昭惠後中了山薇花之毒,早已經真相大白,絕非奴婢所為。所以,所以,國後孃娘才接了奴婢入宮。”
“是國後接你入宮的?”
“是。”慶奴謙卑地垂下了頭,朦朧的月光之下,更見她的溫婉楚楚。
“如此說來,早些是朕誤會你了,這些年……”國主忍住喉間的哽咽,“你過得好不好?”
“官家好,奴婢就過得好,官家不好,奴婢就不好。奴婢這一生都是為了官家而存在,無論在何處,慶奴的心永遠都只在官家的身上。”
“這些年,委屈你了。”
“哪怕不見,可只要知道官家還在九五之尊位,奴婢從來就不覺得委屈,奴婢的心總是很充盈,因為奴婢有希冀,有念想,奴婢總會覺得,奴婢還能再見到官家,再伺候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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