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了一時,可是往後的日子呢?韓王放浪輕薄、輕佻頹唐,落入了他的虎口,又安有輕易逃脫之理?
她的一顆心越來越鈍重,沉沉地似是壓了厚厚的烏雲,如果真的逃不過這一劫,她寧願死得乾乾淨淨,這樣想著,她將瓷片便藏在了枕頭底下,如果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也好落個清白之身。
過了片刻,太醫滿頭大汗地奔了進來,韓王雖然跟在太醫身邊,可又忌憚周嘉敏會做出糊塗事,只是言語上關切著她的傷勢,不敢動手動腳,就連說話也是極盡陪著小心。
周嘉敏木愣愣地坐著,不吭一聲,只任太醫處理傷口,而迷惘神痴的目光卻虛渺地落在未知之處,看也不看韓王一眼。
那冷淡、神痴的模樣兒讓韓王見了,登時骨頭也酥了,真是我見猶憐的委屈樣子,韓王又是愛慕又是心疼,只恨不得將自己的金山銀山、身家性命都給了這個氣性高卻美得不像話的小娘子。
就算是一時親近不得,這樣將美人兒放在房中,痴痴呆呆地看著,也是一件極美的事,方可一解他猶如火炙的思念之情。
……
香柔醒過來時已是月上樹梢時分,頭上仍傳來鈍重的痛感,她懵了片刻,方才想起適才發生了什麼事,忙掙扎著起身,推開了院中的門,直奔入了房內。
看到小姐痴痴坐在床頭,頓時慌得失了分寸,“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怎麼了?王爺是不是……”她不敢想,也不敢往下說下去。
周嘉敏搖了搖頭道:“我以死相脅,王爺不敢拿我如何。”
香柔拍了拍急跳的胸,長吁一氣,“小姐沒事就好。”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要儘快逃出去才好。”
“可是這深院都是高高的圍牆,圍牆外都是些看門家丁,恐怕一時半刻也逃不出去。”
“別慌,三更時候外面的家丁也都十分睏乏,只要到時灌醉他們,就可以悄悄逃掉。”
“可這又去哪裡尋酒?”
“此事容易。”
韓王讓人給嘉敏送去最精緻的吃食,數不清的綾羅綢緞、金釵銀璫,怕她閒悶,給她房中安置了文房四寶,素琴書畫,鸚鵡花貓等,只為哄得美人眉心長舒,展顏一笑。
嘉敏如冰山冷美人一般,睬也不睬。
韓王心肝兒都疼了起來,哄道:“小美人兒,你這不吃不喝的,本王心痛啊。”
“小美人兒,是我輕浮了,我做錯了行不行?不過你也看到了,本王對你可是一片真心啊!”
“小美人兒,只要你的一句話,我就廢了王妃,讓你做王妃,好不好?”
“小美人兒,笑一個行不行?就是不笑,說一句話行不行?”
嘉敏輕啟朱唇,神色清冷:“酒。”
韓王一愣,“什麼?”隨即明白過來,忙涎著臉道,“好!好!好!美人要喝酒,本王這就給美人送來酒!”
韓王忙去搜羅天下美酒,讓人抬了進來,各種美酒都滿滿地堆了一院子,酒香四溢,簡直要人命,饞得一幫家丁們直抹口水。
嘉敏道:“韓王的好東西,想必大家平時也享用不到。今兒個大家只管痛快喝!”
家丁們起初還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直到香柔開啟了酒罈,盛酒在碗裡,那酒香像是饞蟲兒勾得他們喉嚨癢癢的,再也經受不住,端了碗,痛快喝了起來。
韓王金屋藏嬌,府中上上下下皆已知曉,最後知曉的才是韓王妃楊氏。
楊氏臉酸心硬,風雷激盪,是個極其厲害的人物,得知韓王另設小院、金屋藏嬌之後,氣得把那些向她隱瞞訊息的下人們狠狠抽打了一通。
如此還不解氣,趁著韓王出去的當口,自己帶了些家丁,氣勢洶洶地開往偏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