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舒耳朵之中只有嗡嗡聲音，一面知道情況不對，但是精神上卻根本來不及懼怕恐慌，甚至連疼痛也感覺不到。她眼前一片漆黑，金色的小點點像是小蚊子飛快地轉來轉去，腦袋裡沒有任何的想法，但是身體卻忍不住動起來，想要一直往向前衝。
只不過她根本就動不了，身體被綁住。嗡嗡聲逐漸消失，被瓢潑大雨嘩嘩的聲響替代，隨後聽到了宋澤遠的聲音。
紀曉舒知道自己此刻是在車中，卻有雨水不知什麼東西滲進來滴到她的頭上。紀曉舒意識漸漸清楚，感覺自己簡直像是一個鉛球，被一條細細的繩子勒著，全部的重量都壓在著這根細繩上，一直在努力地往下墜。
紀曉舒伸手模向自己的肩膀，鎖骨和肩膀的位置十分疼。
“曉舒，不要動。”宋澤遠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隨後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紀曉舒眨眨眼睛，花了點時間才意識到此刻的情況，原本正常行駛在路上的車子此刻居然側翻掛在路邊的防護欄上，紀曉舒稍微歪頭，看到自己這一側佈滿裂紋的車窗下方，是近十幾米的高度。
紀曉舒一瞬間覺得自己更重了，她看向宋澤遠，發現他半邊臉上佈滿了血跡，他那一側的車窗玻璃已經完全碎了，雨水從車窗澆進來，先淋在宋澤遠身上，然後雨水經由他已經溼漉漉的頭髮沖淡了血跡又落在紀曉舒的臉上。兩人此刻靠著安全帶才勉強地固定在原地，不然早就堆在倒向防護欄外這邊的車門上了。
紀曉舒幾乎每天都要經過這條路，因為道路是從丘陵上經過的關係，在加上城市早期的開山採石，明明不是高架橋卻造成了這種十幾米的落差，道路的另一側是片廣場，廣場後面是居民小區，紀曉舒曾經比對過，在這條道路上行駛，會和一側的高樓的幾樓平行，紀曉舒得住大概是七八層樓的高度。
現在，她就掛在七八層高的防護欄外面。紀曉舒張口要喊，宋澤遠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不要亂動，保持住平衡。”
宋澤遠沒有說如果沒能保持住平衡會變得怎麼樣，不過紀曉舒看著他眨眨眼睛，紅色的血珠子劃過眼皮從睫毛端滴下來，不過沒有落在紀曉舒的身上，而是砸向了他此刻正盯看的下方的車窗。
“你流血了。”紀曉舒說話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順利呼吸了，一口氣憋在喉嚨深處，她忍不住咳嗽起來，掛在安全帶上的身體隨之震動起來，車子好像也跟著動起來，從宋澤遠的身上落下來幾片玻璃碎片。
“我沒事，你先慢慢呼吸，不用著急——”
紀曉舒緊緊地閉上嘴，長長的呼吸，她此刻蜷在前座與後座之間的角落裡，朝下看，是一條較窄的水泥路，綠化樹，被車窗龜裂的玻璃折成一片一片的，往上看，則是宋澤遠覆在她上方的身軀，以及一抹不斷降下雨水的天空，除此之外，她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
宋澤遠鬆開她的肩膀，紀曉舒立刻把自己的手伸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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