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舒離開孫姨後，立刻去找宋澤遠，直接問他：“你對張嬸、孫姨有過任何養老計劃與安排嗎？”
宋澤遠從書中抬起頭，摘下鼻樑上的眼鏡說：“當然有，怎麼，你打算對我的計劃新增點補充？”
紀曉舒坐在宋澤遠身邊，隨口說：“你真的考慮過，什麼時候開始的？”
宋澤遠連書也合上了，邊放在旁邊的矮櫃上，邊回答：“剛回國就想過了，張嬸在宋家工作了大半輩子，親人也不多。等到老爺子百年之後，如果她同意，便送去高檔養老院。至於孫姨，本來也是這樣的安排的，只不過現在有了一心追求她的高師傅，這就不好說了。”
紀曉舒：“張嬸現在就想退休養老。”
宋澤遠：“你和她談過了？”
“是她找我談的。”
“這，如果她有這個想法，雖然捨不得，但我們肯定是要照著她的意思。”
“不夠我倒是覺得張嬸不只是因為年紀大了這個原因，當然也有一部分有這個原因，但是我覺得，最主要的還是她現在缺乏一種被需要的感覺。外公現在主要有護工照顧著，你呢，也不是一個需要照顧的青少年了，至於我，說實話還是找孫姨多一些。原來一個總是有事做的人，忽然就清閒了下來，可能心理上會有些落差。”
“這也是她說的？”
“不是，是我猜的。怎麼辦？”
宋澤遠在紀曉舒的問題中重新將書抓在手中，翻到之前看到的那一頁，“什麼怎麼辦？”
“讓張嬸知道我們離不開她，她是最重要的。”
“她辛苦了這麼多年，如果真的想歇一下，你難道還先讓她繼續發揮餘熱？”
“可是如果她是真的這麼想的，心中有疙瘩，以後生活地不開心怎麼辦？說不定她根本不想離開你呢。”
宋澤遠聽到她這麼說，臉上浮現出恍惚的表情，回想起自己十幾歲的時候，便說：“我也不想離開她，在我成長的那段時期，後期有一半時間是她在撫養照料我。尤其是我那個時候脾氣根本不好，整天怒氣衝衝，連外公有時候都忍受不了我，全都是張嬸在陪著我，給我做飯吃，跟我說話，給我說媽媽還在家時的事，直到我出國為止。無論她現在想做什麼，哪怕她像是之前去遠遠的地方旅遊也好，只希望她能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養老就夠了。”
紀曉舒將手放在他腿上的書頁上，“你去跟她談談？只要把剛才對我說的話，再說一遍，告訴她我們愛她需要她。”
然而宋澤遠卻露出痛苦的表情，“這種話誰能說得出口，再說她心裡一定會知道的。”
紀曉舒鄙視地看著宋澤遠，“我沒想到你居然這樣，平時愛呀情呀的理直氣壯想說就說，如果對一個愛護你，照顧你的長輩，你居然就說不出口了？”
紀曉舒抽走書，“你到底說不說？”
宋澤遠皺眉，搖頭。
紀曉舒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鐘之後，問：“你覺得我們吵架的話，他們會幫誰？”
“我不會跟你吵架。”
紀曉舒站起來，踩在床上，忽然將手裡的書用力地扔了想房門，發出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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