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舒低頭，不太好意思去看老爺子的臉，尤其是他現在正說心裡話的時候。
“江明彥真是有本事，先是拐我我家姑娘，現在又能讓這唯一的外孫不願意跟我說話。”
“阿遠沒有不願意跟您說話。”紀曉舒打斷老爺子的抱怨，“外公，我那位公公過世這麼多年了，您現在就不要再跟他計較了。如果您覺得這些年錯怪他了，對不起他了，那等過幾天您跟阿遠好好談一談，說開了，這事情也就過去了，阿遠一向尊重敬愛您，您和他說說話比什麼都重要……也比您現在風風火火去找王局施加壓力有用。”
“我對不起他，我怎麼對不起江明彥了？”老爺子舉起柺杖，直往天花板上戳。雖然根本碰不到紀曉舒，但她還是搬起椅子往後退了退。
宋老爺子發完火後，再次坐回椅子上，“誰能料到會是這樣？誰能料到？”
紀曉舒沒接話。
老爺子盯著天花板看了片刻後，問了聲“我真的不該去？”
“有阿遠在，您不用煩心這些事情。”
“那他會不會怪我不幫他爸爸？”老爺子說話時一向自信，對著“二”也敢大聲地說是“一”，此刻語氣中卻充滿了不確定與憂慮。
“當然不會，阿遠清楚您就是心疼他和婆婆。”
“孤兒寡母的，一家子都倒黴到一處去了。”老爺子眼圈泛紅，紀曉舒裝作沒看見，盯著他手中的柺杖。
“何向瑞那個老王八，我們宋家居然被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東西給坑了三次，三次……”
紀曉舒聽到老爺子語氣中的憤恨，又開始勸他：“何向瑞是跑不掉的，您別為了他生氣，不值得。”
老爺子看了紀曉舒一眼，似乎在琢磨些什麼，紀曉舒：“怎麼了？”
“沒什麼，好孩子，你回去吧，好好看著阿遠，照顧好他。”
“那您——”
“我沒事，有事還讓張嬸給你打電話。”老爺子故作不耐煩地說，“你現在也是有公司要管理的人，事肯定多，就不要在我這個老頭子身上浪費時間了。”
“什麼事情都沒有您重要，況且公司裡很還有別人在。”
“創業前期你自己一定要親力親為，把各個環節都要吃透摸準，一開始就放權給別人，到時候連自己做的是什麼生意都可能不知道。”
紀曉舒不知道老爺子忽然提起這話題究竟是想教自己兩手，還是轉移話題打發自己走。
“那我就先回公司了，您放寬心，不要再想這些事情了。”紀曉舒多囉嗦了幾句後才往外退。
張嬸一直等在外面，見紀曉舒這麼快就出來了，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紀曉舒輕手輕腳地關上門之後才面向她，“外公改主意了，不出門了。”
“還在生氣嗎？”
“還好，這些事也讓人高興不起來。張嬸，我先回去，有事您再跟我電話。”
張嬸一直陪著紀曉舒走到車子跟前，拉開車門時問：“少爺這兩天怎麼樣了？”
“您別擔心，沒事的，您回去吧，室外挺冷的。”
等車子駛入老宅的時候，紀曉舒才意識到今天張嬸竟然直接把她送上了車，這種待遇，還是嫁進宋家之後的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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