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最容易成形的存在就是習慣。
還未經歷過的空白人生就像是一條細線,摻雜進來的其他細線名為記憶,而經歷過的人生,是兩部分的細線編織的繩索。
上面的色彩與花紋,就如同一是人生中的習慣——從別人身上學來,不論是好與壞,最終留在繩索上的東西。
已經經歷過,留在人生中的色彩無法輕易被抹除,只能被時間澹化與撫平。
同理之下,一個人想要做到擺脫保持多年的習慣,過程會很艱難與痛苦,非大毅力者不能成功。
就像是被救下來,生活在歡喜煙家的倖存者們,都是一些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在明明已經脫離了曾經的那個環境,卻會在聽到某些話,一些動靜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去做一件事。
等清醒過來,理智會被扶起的時候,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恍忽間仍有著些許的迷茫。
會在固定的時間裡起身,自發自覺的拿起東西,想去曾經的地方去打掃、幹活。
在出門一刻,看著了不存在熟悉感的環境而愣神,然後遇上有一樣舉動的同伴。
他們都已經自由了,明明還是會這麼做呢?
這就是習慣的可怕之處,無知無覺構成你的一部分,當下行動了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又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驚然。
……
雲非墨在收到手底下的人這種反饋時,才意識到倖存者們的情況正在趨近糟糕。
原來救下他們真正的麻煩,在這個時候才開始。
但云非墨會選擇負責到底,在他們脫離現在這個狀態,離了自己的幫助也能好好生活之前。
幸好在此時,聆風螢的回信及時的來了。
一隻渾身煙白的雲雀從天上雲端而降,停落在站在廊下的雲非墨肩頭。
小巧的鳥喙開合,一開口就是那熟悉的聲音。
“雲仔,你這個臭小子,一走就是十幾年沒有訊息,不記得給我寫飛書報平安,也就算了。
我本來不打算計較的,結果好不容易來一封信,就是要我幫忙找人,你說自己是不是想要氣死人?
我跟你講,這人給你找到了,已經在前往煙都的路上。
這次的事情先給你記下了,回頭見面再跟你算總賬。
還有啊,等你來找我之後,一定要你親自下廚,用美食安慰我受傷的幼小心靈,知道了沒有!?”
傳達完話語,雲雀在雲非墨頭跳躍,莫名有幾分暴躁,似是在催促他趕緊回信,自己趕著回去。
都說造物肖似其主,在那一瞬間,雲非墨忍不住抬手輕輕摸了摸臉上的雲雀,這毫無疑問換來了一番嫌棄。
雲雀靈動的拍了拍翅膀,換到了另一邊,嘰嘰喳喳催促著。
雲非墨卻是能從雲雀的表現,看到自己先前心心念唸的人,現今是如何模樣。
眼看雲雀振翅欲飛回,他連忙道出自己的回覆:“好好好,我知錯了,還請好友原諒。”
說起來,當初的允諾都還沒來得及兌現,本來找到人後就要這麼做,現在這個條件,就等於沒有說一樣。
這樣看來,好友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哄。
雲非墨在等一個合適離開的機會,等著安置好歡喜煙家的人,保證他們能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至於因為外界的習俗與認知有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