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種情形下,他為什麼還要抑制自己的力量?我不解。
“那片霧氣,是死於經年累月死於這片土地的人所留下的陰氣。它們被集中到一起,煞氣有多重,你也是親眼目睹的。這些年來我在閻王井以煞氣為食,但那麼多煞氣一併吸入的話,即便是我,也有些難以承受。好在身旁有你,處子血同黑狗血一樣,對煞氣擁有一定的制約作用,所以……”
“夠了夠了,知道了……”沒等到他把話說完,我漲紅了臉,用力朝他擺了擺手。
我沒想到自己的血是起到這種作用。
但他也未免太過直率。
不知是否是因為活得太久,所以他都已經忘了,隨隨便便把處子這種話說出口,這對一個連戀愛都沒跟人談過的女性來說,有多尷尬。
也不是我有多保守,但他對我來說不一樣。
一個男人輕描淡寫對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只能說明他沒把這女人當成女人。
所以這多多少少讓人有些失落。對於我這個對他還有點心懷不軌的老少女來說,尤其如此。
不過,這失落的時間並沒持續多久。
當我察覺自己的腿在他幾次按壓之後,逐漸顯現出來的變化,我頓時沒了再去計較其它的心情。
我看到自己腿上由內而外,滲出了一些像是淤青般的東西。
說是淤青,但跟右腿上被撞出的那塊淤青,很不一樣。
那是大片大片紅到發黑的顏色。最初只是跟手指印似的一些,然後越來越深,越來越明顯。當冥公子第四次將我整條腿揉捏了一遍後,整條腿一眼看去,簡直就像只碩大的,熟透後開始糜爛的果子。
“這……怎麼回事,我的腿爛了麼??”見狀我忍不住立刻抬頭問向冥公子。
“不是。”沒再進行第五次揉捏,他將我這條已徹底變了樣子的腿,輕輕放到地上:“確切地說,是骨頭快要爛透了。”
這句話令我腦子裡嗡地一下。
再傻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強忍著由然而生的恐懼,我目不轉睛看著他:“我記得在車裡時只是右腿被撞了一下,雖然挺重的,但怎麼兩條腿會都這樣了??”
“這狀況並不是撞車所造成的。”
“……那是?”
“之前讓你放下我先走,你沒有聽,而我亦沒有更多的力量來對你做出警告,當時的你正處在絕對的命懸一線。那個捧著嬰兒的女人,我想你應該知道她是誰,她就是你老姨對你提到的那具一屍兩命的陰屍。”
“是的,我知道……”
“在棺材裡吸收了她丈夫的屍體,又在屍水中浸泡了那麼久,這女人的陰煞之氣早已不是普通的厲鬼所能相比。而她手裡那具被剖腹取出的嬰屍尤其如此。夭折的童子身,久居怨氣深重的陰屍體內,由此所煉化而成的東西,豈是簡單的火化就能消除的。反而被火燒出了更大的陽煞,與陰煞兩者並存,這東西是這些年來在閻王井裡我所前所未見的兇毒。因此當時我就叫你離開,因為一旦你離她近到一定的距離,她身上的陰煞之氣,是你這人類身軀所根本無法承受的,哪怕你身上流有著山鬼的血統。”
“所以……”
“所以,在她接近你的一剎,你離地面最近的雙腳,就開始受到她煞氣的腐蝕。
而這腐蝕可怕之處就在於,並不是在表面,而是直接影響到骨髓。
所幸你當時及時來了月事,否則,僅僅再遲片刻時間,你這兩條腿便將直接從你身體上脫落下來。
一旦到了那個地步,即便僥倖進了這屋子,你也只有死路一條。”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聽完冥公子這一番話,再重新看向我這兩條腿時,上面由內透出的斑斑痕跡,突然間讓我感到痛得有點熬受不住。
以至整個人瞬間無法控制地微微發起抖來。我用力攥緊自己被冷汗泡溼的手,有些費力地抬起頭看向冥公子:“怎麼回事,突然痛得要死,我這兩條腿是不是要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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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答,只沉吟片刻,隨後直起身,徑自走到那口棺槨前,伸手往石蓋的窟窿裡探了進去。
過了片刻,從裡頭抓了把東西轉身返回,一把將那東西往我腿上抹了過來。
我一激靈。
想收腳但又沒敢收。
他手裡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剛才我所見到的,長滿在棺材蓋子上的黑毛菌。
那些黑色的,密密麻麻的,像一層絨毛一樣覆蓋在棺材表面的菌類。
本是痛得要死,現在被他這一抹,又噁心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