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實說,那天接著發生的事,是但凡只要還有點兒意識,他都不會忘記,但每次想起必會渾身疼得彷彿生不如死的記憶。
我叔叔家的房子,隔音並不好,所以王川在房間發出的怪聲,趙實和周偉很快都聽見了。
窒息一樣的聲音讓他們立刻衝上樓。敲門,但王川的房間門鎖著,怎麼喊裡面沒人理。只聽見裡面窒息般的聲音越來越弱,事不宜遲,兩人合力連門帶鎖一起撞壞。
總算進入屋內時,眼前的情形讓他們大吃一驚。
王川用一件衣服把自己掛在房樑上,上吊了。
一隻袖子卷著王川的脖子,另一隻袖子繫著房梁,他掛在半空張大了嘴,一邊笑,一邊像只蚯蚓一樣扭動著身子。
吊著的王川腳離地起碼有半米的距離,他腳下沒有任何可以墊腳的東西,上次王川把自己傷成那樣後,屋裡凳子之類能輕易搬動的硬物都搬走了,所以,他靠自己是怎麼把自己吊到那麼高的房樑上去的?
正常人尚且做不到,何況一個瘋子。
但沒時間去深究這個問題,眼看王川的臉憋得越來越紫,趙實和周偉忙去找墊腳的東西,一個用力抱住了王川往上託,把他脖子上吃的力給卸了。
一場兵荒馬『亂』之後,個子比趙實高的周圍終於踩著凳子,用刀割斷了衣袖,把王川放了下來。
那會兒王川似乎已經沒有呼吸了,周偉學過一點急救,在割爛了王川脖子上緊纏的衣袖後,忙給他做心肺復甦。
趙實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撥打手機,想把鄰居或者我姑姑叫來,怕真的鬧出了人命。
可是沒等號碼撥完,身旁周偉突然啊地一聲慘叫,嚇得趙實一把將手機給扔了。
原來,在周偉又一次湊到王川臉上,準備給他做人工呼吸的時候,始終沒有任何呼吸的王川突然一下子睜開眼,狠狠一口朝周偉脖子上咬了下去。
這變故來得猝不及防,周偉完全沒反應過來,所以幾乎是一動不動地被他咬了。
等感覺到痛的時候,已經被王川從他脖子上硬生生咬下一口肉來,然後又一口咬在了他的膀子上。
周偉痛得臉『色』都變了,所以完全沒察覺自己的膀子也被咬了,只一心捂住脖子痛得大喊大叫。趙實見狀,原想要過去幫他把手臂從王川嘴裡拉開,但一看到周偉的模樣,他僵著都沒敢動。
大約是被咬到動脈了,一大片猩紅的血從周偉的脖子裡噴出來,哪怕周偉捂得再緊也沒有用,那血就跟開了閘的自來水似的,這種樣子趙實只在恐怖電影裡見過,可是糖漿做的假血噴出來的樣子,哪是能跟真血比的,當時把趙實駭得腿都軟了,原本下意識伸過手去想幫他一起按住,可是手剛湊近,一股血直噴到趙實手上,溫熱的感覺一下子就把他所有勇氣給燙沒了。
說到這兒,趙實瞪大了雙眼胸口用力起伏了幾下,彷彿他仍還能呼吸似的。
可是半晌一點氧氣也沒有吸到,這種感覺讓他五官擰成一團,不堪忍受地垂下頭。
“死……真他媽可怕……”半晌後,他喃喃吐出這幾個字,然後繼續說道:“那之後,周偉他死了……可是,又他媽沒死……”
什麼叫死了又沒死?
沒等我問出口,趙實的話很快給出瞭解答。
頸動脈破裂後人會在一到兩分鐘內陷入深度昏『迷』,四分鐘後腦死亡。不及時救治沒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