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呆站了片刻,我決定往回走, 心想如能再遇到人, 那一定不是鬼打牆, 同時我也可以去問下路。
但越走越心涼。不僅沒在路上遇到人,而且當我跑到沿途那些住戶家敲門時,也都沒有一個人應門。這種感覺就好似某個科幻片, 一個人醒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無論街道還是商店, 無論他走到哪裡, 那些所有原本人來人往的地方全都空無一人。
所以後來我從走變成了奔, 很恐慌,那種一下子被丟進一個空無一人的隔離所,並且無論怎麼也走不出去的感覺, 簡直比活見鬼更可怕。
最後走到旅舍門口時,我實在跑不動了,並又飢又渴,便只能往裡走。
旅舍裡也空無一人,所以我腳步踏在裡面空空『蕩』『蕩』, 迴音格外讓人心驚。我努力克服著這種心『亂』如麻的感覺, 然後在服務檯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個乾淨。
水是真實的, 熱水桶裡的溫度也是真實的。可為什麼真實的人全都會消失不見。
正煩『亂』地想著時, 忽聽見樓梯上嗒嗒一陣響, 過了片刻,竟看到老盧低著頭從樓上走了下來。
“老盧??”這不由讓我又驚又喜,忙叫住他。
他抬頭看到我和我手邊的行李,茫然挑了挑眉:“你要回去了?”
“是啊。”
“這麼快?”他走到我身邊,略帶疑『惑』地朝我轉了轉眼珠,隨後恍然;“喔,該不會是剛才被咱取笑了,所以生氣了吧?”
“沒有沒有。”我忙朝他笑笑,表示一切無事。
“那該收集的資料都收集好了?”於是他正經下來再問。
我點點頭:“對。”
“不是還沒拍到神仙爺治病的鏡頭麼?回頭做新聞時怎麼能讓人信你?”
“這個麼……”想到先前他對我那些話的取笑,我知道沒法再跟他實話實話,所以想了想,我扯開話頭問了個眼下我最在意的問題:“那位神仙爺已經給你檢查完身體了麼?”
“對。”提到這個,老盧神情一振:“他說我恢復得挺好,再住幾天應該就徹底沒問題了。”
“那他這會兒還在麼?”
“你說這兒?不在,早挺多時間了。”
“去哪兒了,王姥姥也離開了麼?”
“都走啦,你剛在路上沒聽人說起麼,今天他們集體上金華山的寺廟裡聽神仙爺講課,所以這會兒應該都在山上。”
原來如此。
雖然找不到出村子的路這個問題還沒解決,不過村裡人的‘集體失蹤’有了一個明確解答,好歹不是真的掉到什麼空間夾縫裡被孤立了,這讓我略微鬆弛了些,然後再問:“那老盧,你能幫我個忙麼?”
“行啊,有啥我能幫上忙的?”
“大概我路盲,所以剛才走了一陣始終都沒找到出村子的路,也是怪了。所以,不曉得你有沒有時間帶我出去?”
“『迷』路了?”老盧的眼神既有些吃驚又有些好笑:“怪不得都說女人路盲多,這麼好認一條道你居然沒找到?”
“呵……”我能說什麼,只能訕訕朝他笑了笑。
“那行,我帶你出去吧。”說完,老盧轉身徑自先往旅店大門走去。
但沒走幾步,忽然他停了下來,隨後示意我先別動:“你等我會兒,從昨晚到現在我還沒喝過一口水,剛見到你桌上水杯想起來了,你等等先,我喝幾口水就走。”
“我給你倒。”大約離開這裡的心過於急迫,所以總覺得他走路有點慢,因此見他轉身要往水房走,我忙搶險一步替他去水房倒。
出來後,卻見他坐回了大堂的沙發上,歪著頭在打瞌睡。
我愣了愣,這才幾分鐘的事,他怎麼居然能睡得著。忙走到他身邊輕輕在他耳邊咳嗽了一聲,他吃驚地睜開眼,一時有些茫然,沙啞地問了我一句:“小周啊,你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