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苑其實是由兩個宮殿組合而成的,一個是初陽殿,一個是向陽殿,初陽殿是婉兒小時候的住所,而向陽殿是高檀從前的宮殿,婉兒幼時的一句玩笑話,高檀卻當真了,他真的在北齊皇宮裡種了一片桃源。
在他母后被誣陷進入冷宮,緊接著病逝,婉兒又接著離開這一系列的種種打擊下,高檀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開朗,樂觀,陽光的九皇子,他開始墮落,外界所有人所知道的墮落,民間都流傳著皇宮內的九殿下風流成性,不思進取,淫靡不堪,是個十足的‘廢皇子’。
之所以有‘廢皇子’這個稱呼,其實並不是因為高檀太過荒唐的名聲,主要是太上皇與皇上對高檀態度的轉變,眾所周知,九殿下最得太上皇與皇上的寵愛,民間還曾傳出‘庶承’這個詞,指的就是庶出的九殿下可能要取代嫡出的太子,可這也終究只是成了民間傳言,自從他的母后出事後,太上皇與皇上便慢慢的對高檀態度冷了下來,尤其是最後高檀以死相逼要種桃花林時,皇上就動怒過,到最後還是太上皇應允了,皇上才也點頭同意,可是自從那次後,太上皇再也沒有見過高檀一面,太上皇死後,高檀更是不成器的只顧自己吃喝享樂,沉迷於美色,讓皇上對他更是失望至極,再怎麼生氣也是自己的皇子,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了。
高檀小的時候過生辰那是相當隆重的,皇上每年親自下令大操大辦,甚至還要大赦天下,這一舉動也讓九殿下這個名號走進了所有人的眼裡,他們都知道九殿下可是皇上最寵愛的殿下,在皇宮裡地位最高的殿下,風頭甚至高過那時候的太子高緯,大臣們都是想著法的巴結高檀,而高緯只能在一旁無奈的嗤之以鼻。
說到高檀之所以這麼受先皇與皇上的喜愛,還是要歸功於他的母后張貴妃,張貴妃是契丹族的嫡公主,卻不是和親來的,而是與高湛一見傾心後,兩人真心相愛才結為夫婦的,當時高湛親自訪問契丹王耶律斯達,偶然和耶律.琪琪(張貴妃姓名)相遇,兩人當時都正值風華正茂,朝夕相處之後便決定私定終身,可是契丹王知道高湛已經有了皇后了,便堅決不同意自己的妹妹嫁過去當妾,可是奈何耶律琪琪以死相逼,只能同意和親。
高湛賜姓張,冊封耶律.琪琪為張貴妃,僅僅位居胡皇后之下的皇貴妃之位,並聲勢浩大的派隊伍在半路上來接,一時之間驚動朝野,大臣們紛紛進言,認為高湛直接冊封耶律.琪琪為皇貴妃與禮不符,更是有違章法,然而高湛為了自己心愛的人還是堅持著與大臣們進行口水戰,最終高湛勝利,張貴妃成為了北齊皇宮內唯一得寵的女人,緊接著生下了小皇子高檀。
她待人和善真誠,從來不徇私枉法,對先皇也是恭敬有加,每日請安,從不間斷,對宮人們賞罰分明,更是體恤民情,得知民間疾苦,窮人治病難,便提出了“眾舉制”,這個制度主要是讓地方長官實行,透過朝堂撥款,每個地方上都要求建立門診在五個以上,這樣一來可以防止從前的門診壟斷,民眾們可以選擇其他更便宜更實惠的門診,也不用擔心看不上病,並且這些門診都要求價格低廉,貧民也可以承擔的起,並專門派朝堂大臣前去協助,其實就是監督,所有的支出都要求如實上報朝堂,朝堂再依次撥款,他們只需要領取俸祿即可,這一想法在當時朝堂上受到了很大的反對,主要還是資金方面,大家經過計算,發現結果肯定是收不付諸,國庫根本就無法一直撥款給全國那麼多的診所,這隻能是一種空想。
然而張貴妃卻堅持執行,她認為只要宮內稍微節儉一點,就可以幫助到所有的人,並且她主動把自己的手飾變賣,向她兄長取了5000萬兩銀子來開始實行計劃。
朝廷大臣們反對的原因就是因為資金方面,他們不同意節儉自己的吃穿用度,因為這侵犯了自己的權益,可是如今張貴妃把資金已經拿了過來,他們即使心裡不願意也沒有辦法,只能同意實行。
就這樣一直實行到了張貴妃病逝,雖然每年年底國庫都要虧損一些銀子,可是卻完全承擔的起,年輕人不會再因為疾病無法醫治而活活等死,北齊的青壯年也變得越來越多,農業收入有了很大的提高,稅收自然也高了起來,士兵也變得越來越多,軍隊力量比以前更加壯大,最關鍵的是為高湛贏得了民心,高湛受到了北齊民眾的敬仰與稱讚,這是先皇所沒有的,民間從此流傳著“帝鳳同鸞”的佳話,即高湛與張貴妃同乘一個轎子,比喻夫婦恩愛,比翼雙飛,只是當時之所以對張貴妃稱呼為‘鳳’,主要是宮內曾經傳出過廢皇后的傳言。
子憑母貴,高檀在萬千寵愛之下長大,先皇曾經面臨過被庶出奪位的危機,因此他就特別注重嫡庶尊卑,他總是教導高檀要循規蹈矩,要嚴格遵守嫡庶尊卑,不可做出有違倫理的大不敬之事,高檀平日裡要風得雨,好不威風,可是自從婉兒來了之後,高檀就收斂了很多,婉兒平時不願意給高檀好臉色,準確來說是不願意給所有的人好臉色,婉兒的宮殿緊挨著高檀的宮殿,甚至兩人的殿名都有相似之處,高檀看著這麼漂亮又散發著高貴冷傲氣質的婉兒,一時竟然看呆了,可是他每次去找婉兒玩耍都是被拒絕,或者直接攔在殿外,從此以後,高檀在婉兒面前就變的怯懦起來,他害怕婉兒不再願意和自己玩,更害怕自己在婉兒面前說錯話,惹她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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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朝夕相處之間感情愈發變得深厚,從友情慢慢開始轉變成了愛情,高檀對婉兒甚至許下了將來的誓言,可是歲月躲不過時間,無論高檀怎麼小心翼翼,他還是沒有辦法阻止一切,母后病逝了,婉兒接受了長公主令牌走了,先皇與皇上也不再疼愛他了,他的人生在那一刻便彷彿已經嚐盡了悲傷,他也慢慢的學會了假笑,學會了手段,聞到了鮮血,學會了殺人,從此他好像百毒不侵。
即使再怎麼悲傷,都要笑著,因為只有你越懦弱,別人才會越猖狂,你越害怕,別人便會變本加厲的欺負你,人心不過如此,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婉兒望著面前的宮殿,感覺無比悵然,自從回宮便再沒有踏足過這裡,如今要走近了,倒有點害怕與心虛,心虛什麼呢?是因為當初選擇了長公主之位,而沒有遵守與高檀白頭的誓言所愧疚嗎?還是因為在高檀人生最黑暗的時候,自己拋棄了他,因著悔恨而心裡無法釋懷呢?可是自己明明不後悔啊,假如時光可以重來,自己還是會那樣做的,所謂的情愛怎麼能敵過血海深仇呢。
還有那一片桃林,真的很美,可惜,那並不屬於自己。
婉兒嘆了口氣,繼續沿著石子路往前走,越走越熟悉,原來自己過去的宮殿還是毫無保留的在這裡,如同從前一樣,只是翻新了一下,感覺比過去要奢華的多。
高檀的宮殿已經變成了一片桃林,他卻沒有把婉兒的宮殿拆了重新建造,向陽殿還是和過去一模一樣,有水池,裡面喂著好多金魚,婉兒停留下來特意看了一下,如今還是一樣,金魚在水裡游來游去,看起來自由自在極了,每次餵魚餌時,自己總要念叨一句“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婉兒看著歡快遊著的魚,笑著輕輕說了出來,隨即搖了搖頭“子若是魚,也定然不知魚之樂,就像人一樣,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痛苦,哪有快樂呢,是痛苦多過於快樂吧。”
還有自己最愛的搖椅,坐在上面輕輕搖晃著感覺可以忘卻煩惱一樣,如今嘉福殿也有一個搖椅,是自己專門要求安上去的。
婉兒慢慢走過去,輕輕坐在搖椅上,搖椅隨著風慢慢搖晃著,上面的風鈴也輕輕搖晃著,發出一陣陣動聽悅耳的聲音,婉兒閉上了眼睛,感覺真的好像回到了過去,過去的自己也如同今日一樣坐在搖椅上,歡快的聲音說著“好聽,真好聽,美妙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