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舒能明白k的這種感覺。
自己的一生自己想來都像是一個變化,生來就被刻上了需要用畢生之力去洗刷乾淨的恥辱。
換位思考,漫漫餘生,誰都不可能忘記和放棄這樣的不甘心。
“可是,您能明白嗎?最絕望的還是,我的血脈......決定了我這一生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向他復仇。”
k的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下,手指無意識的抓緊了窗邊的護欄。
他的血脈來源於玥衡,可是因為摻雜了一半的人類血脈而削弱了他的實力。<bie刻在骨子裡的血脈為一切衡量準則,意味著天生的剋制。
“第一次找到他時我就發現了這一點,我反抗不了他。”
反抗不了自己最恨的人。
只能任由對方將自己從高臺上踹下。
心裡有一團火瘋狂的在燃燒,可是身體顫抖著,一動不能動。
身軀滾落,落在地上,心裡的火焰越燒越旺。
k在來尋他前尚還有一絲對自己父親的希望,經過這一番變故後,早就摔碎了那些不切實際的想象。
——從始至終,玥衡都沒有把他和母親的生死放在眼裡過。
可這樣的人,竟然是他的父親。
k痛恨著,連帶著自己身體裡流著的與他一樣的血脈。
血脈之力是如此強大,強大到k能時時刻刻感受到世界上還有另一份同他一樣的血脈存在。
這樣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
你是一個人渣的兒子,且只要另一份這樣的血脈存在,他就永遠得承認這個事實,永遠也反抗不了他。
這樣的念頭燒到k幾乎要崩潰。
只有除掉玥衡,才能撫平他對這種血脈一絲絲的憎恨。
“我瘋了似的想要殺掉他,可是除了血脈壓制,玥衡有先王為他撐腰,在這樣的背景下,我根本沒有機會動他分毫。”
k雖然憤怒,但天生聰慧異常,並不打算破罐子破摔,把自己就這樣簡單的葬送在這裡。
他忍氣吞聲,裝作一個被玥衡打壓到根本站不起來的,窩囊的人,蜷縮在他視線以外的小角落。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捲土重來,把玥衡踩入地獄。
這樣的念頭與心機在k的心裡沉澱了太久,說出來時帶著一絲被硬生生撕裂了出來的血腥味。
可是卻也非常的真實。
真實到白舒舒對這樣堪稱瘋狂的念頭生不出一絲戰慄。
k的目光在一瞬間落得似乎比遠處的雲更遠。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告訴自己,就算我不能親自動手,我也會找到一位,比他,比先王更強的人,打碎所有他所有的,在意的,保護的東西,我想讓他嚐嚐人間最痛苦的絕望,再送他上了那條絕路。”
神說要以寬容普渡眾生,可是又要拿什麼來普渡自己?
“我在這個世界上,所體會到的深刻感情,除了這份恨意,還有愛。”
k的情緒安靜了一些。
“也許沒有人會相信,像我這樣的怪物,竟然會對剛剛出生時所感知到的那一份溫暖心悸。”
——
“連我自己都不肯相信。”
k的眉間又溫柔,又蹙著散不去的痛苦:“在這個世間,她曾經給過我短暫的,唯一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