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度抱著秦羽霓出了唐家,她的手就沒有從李度脖頸上鬆開過,迷離的眼神熾烈如火。
客棧一別數月,發生許多事,往後餘生,你隨我左右,定不再讓你受這等委屈。
李度暗暗打定主意。
“殿下!”薛湛湊近了低聲道,“既然認定唐家與皇妃醉酒一事脫不開關係,要不讓郡主下令徹查?”
李度回道:“不可,眼下正是朝廷賑災大局的關鍵時候,若是如此無異於與唐家翻臉,勢必對民心造成影響。方才的一番警告,大夫人自會處理,此事就侷限在唐家後宅範圍內吧,郡主府不好牽涉其中。”
“殿下說得是。”
薛湛來時的馬車讓給李度和秦羽霓,總管大人自己騎上馬跟在後面。
夜深人靜,馬蹄聲迴盪在石板,響徹星夜。如水月華之下,影影綽綽的樓閣綿延鋪陳,直至與遠山層林連成一片。
秋夜的冷風灌進車廂,秦羽霓一激靈,連忙抱緊了什麼東西,陣陣溫度傳來,感覺不那麼冷了。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彷彿又回到中醫科整日查房、換藥、交班的日子,護士長是個不苟言笑的,總是板著個臉教訓秦羽霓。
護士長舉著量衣尺抽下來,罵道:“手法又錯了!這樣下去整個洛川的織機都不夠你造的,用心點!”
“師、師父......”護士長的眉目漸漸暈開,變成師父林語桐的模樣,秦羽霓連忙討饒,“是徒兒錯了,徒兒太笨,請師父責罰。”
迷霧漸起,纏繞盤旋著,師父的身軀被白霧籠罩,只見她在其中掙扎。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留在雲上京,我乃是陛下欽賜的尚衣使......”
白霧裹挾著林語桐漸行漸遠,直至沒入雲層中。
“師父——”
秦羽霓跌跌撞撞,哭叫著,奔跑著,徒勞地想要抓住那片迷霧。
轟隆!
天地間一聲驚雷,閃電刺破層層鉛灰色的烏雲,四周的景物隨之破碎、重組。
洛川郡林府,廢墟之中烈火熊熊燃燒。
“羽霓,為師......好熱啊,快救我!”林語桐滿身紅疹,面板潰口流著膿血,枯枝似的雙手伸過來。
秦羽霓驚駭得睜大雙目,顫抖著退了兩步,後背撞上了什麼人,回過頭去看。
師父的貼身丫鬟季嬸渾身是血,原本的眼眶中只剩兩個空洞。
“羽霓,你要為我們報仇啊......”
“救我!”
“報仇......”
“羽霓、羽霓......”
“啊——”秦羽霓大喊一聲,抱著頭蹲下。
眼前的景緻再次變換,黑暗充盈四周,又漸漸有了些許的微光。
入眼之處好似一名男子的眉目,這人......好熟悉的感覺。身形輪廓漸漸地清晰起來——
李寒林!
秦羽霓剛想叫出聲,只覺得雙唇被一片柔軟堵住。
“唔——”
想要掙扎,雙腕被他鐵箍似的手掌抓著,身子也被他壓住了。
意識慢慢恢復了,手上觸感,唇上溫度無一不表明,自己並未在夢境中。這裡......好像是郡主府的馬車,可我怎麼會在這裡?
秦羽霓使勁回憶著下午遇到唐三小姐之後發生的事情。反抗力道減弱,李寒林溫存了片刻稍稍抬起身子,有些疲憊地看著秦羽霓,她精緻的面龐早已滿是淚痕。
“清醒了?”李度輕輕地問。
眼睫輕彈,秦羽霓視線聚焦起來,只見到男子用手背拭去粘在嘴角的口脂,一臉壞笑,脖子上滿是抓撓留下的傷痕。
秦羽霓倒退著往後挪開距離,雙臂環抱縮到車廂角落,顫聲問:“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