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扶柳院,獨孤紫琴幾個朝父親上官氏行禮退下,上官氏也回了自己的陳芳園,紫容藉口要看父親新得的幾匣子扇面,便跟著他走。
走過抄手遊廊,紫容停了下來,朝獨孤城行了一禮,道:“父親,容兒有話要說。”
“哦?”獨孤城覺得奇怪,有什麼話要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之後才說?但看她斂眉低頭,神情不似玩笑,笑道:“你且說來聽聽。”
紫容道:“是有關姨娘在園子裡遇險的事,女兒認為,母親理家多年,會有這麼大的疏忽實屬奇怪。女兒擔心此事恐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說到上官氏,獨孤城面色尷尬,這麼多年,他也明白她那執拗細緻的性子,這麼大的事哪裡能怪在她身上,只是方才心中一急就把話說了出來,想收也收不回去,偏生她還不替自己求情,生生嚥了下去,一點都沒給自己臺階下。
紫容笑了笑,道:“容兒前幾日推菜進來的陳大說,自丞相回燕京之後,朝中局勢越發緊張,容世子又是丞相的親侄,外界皆知容世子與大哥交往頗秘......“
紫容點到即止,她只是一個尚未及笄的閨閣少女,本不應說這些。那推菜的陳大是沈姨娘房裡的人,下人嘴碎,把市井說法傳到了府裡來,讓閨閣小姐聽了去。
獨孤城心裡一沉,嘴碎的人在府裡留不得。
獨孤城怎麼說都是在官場上沉浮多年,紫容一說,自然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丞相功高蓋主,年輕有為,自然有些人虎視眈眈,別說其他人,就說上面那位.......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獨孤城臉上神色一凌,半彎著身子對著紫容哄道:”這件事莫要再對外說。“
“女兒省得,那母親那裡......”
獨孤城看她一副欲言又止,馬上就明白紫容是在替上官氏求情,這孩子恐怕也是為了自己母親不受罰才誤打誤撞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即心中又暖又覺得憐惜,他對這個孩子真是關心得太少了,就連求個情都要絞盡腦汁拐到朝政上去,也虧她想得到。同樣的事情,要是放到琴兒和嵐兒身上,都不是今日的場面。
溫聲道:“你母親本就沒有什麼過錯,是我一時想差了。我想起她速來喜食那道黃金千層酥,讓廚房給她做了送去。”
“女兒替母親謝過父親。”紫容轉了轉眼珠,道:“只不過女兒還有一件事要告訴父親。”
“這次讓姨娘碰上容兒覺得也有它的原由,扶柳院中青茵綠蔓,房舍中的常青藤層層纏繞,卻是蛇蟲最喜攀附之所,再者綠意多時溼意必盛,聽得芙蕖閣常有蛙鳴繞耳,那青蛙是蛇的飽腹之食。”
紫容只說得這些,獨孤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以往他只依著沈姨娘的意思,只覺得這扶柳院之前自然寧淨,仿若世外桃源,他本愛清淨,朝罷也自然愛往這裡來。
紫容這是怕他心中不喜才這樣婉轉說來,也算是懂事,凝了凝神,方道:“且辛苦你去一趟你母親那裡,讓她帶人把這芙蕖閣的常青藤和過多綠茵都給除了,那湖也給填上吧。”
紫容福了福身子,臉上略有些猶疑:“那姨娘那裡?”
她幾句話的功夫就讓她這費盡心思改造的芙蕖閣變了個樣子,能高興得起來才怪!
獨孤城帶著笑容,逗她道:“怎麼了,敢說還怕人怪罪?你且放心,此處只有你我父女二人,她不會知道是你說的,若她問起來就說是我的意思,她必不會埋怨於你。”
“那他們呢?”
紫容臉上帶著天真,手指了指跟著獨孤城的吳管家。
吳管家笑著道:“三小姐放心,老奴跟著老爺這麼久,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還是知道的。”
紫容臉上仍然帶著懷疑,直直地看著吳管家,一副不願相信的模樣。
吳管家臉色一僵,垂下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狠辣。
獨孤城摸了摸她的頭髮,安撫自己的女兒:“你放心,這個家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