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陽。
這裡盤踞著祖大壽為清軍留在山西的最後一支力量:兩萬綠營精銳,還有後續透過清剿收編、抽丁等方式補充進來的五萬青壯和近八萬為其運輸物資的民夫,一共有十餘萬人。
一處被屠戮一空的大院內,血跡早已乾枯,年近三十出頭的祖澤洪一點都不像漢人,他長著一張長臉,臉頰消瘦,耳朵高聳且長,頭皮剃的泛青,只有後腦勺兒有一小簇頭髮,模樣比滿人還滿人。
此時大院內一片白色縞素。
親兵被祖澤洪趕到外面值守,他自己則跪在一個棺材前,手捧著棺材裡面祖大壽的幾件衣服哭嚎:
“爹啊,你死的好慘啊......!”
“想你當年也為了明廷流盡了血,如今不過而為其主罷了,沒想到這狗皇帝竟然如此殘暴,連......連個全屍都不給你留一個,爹啊,你可真不值當啊.......。”
“還有那狗日的賊人,吾必殺之以告慰你老人家在天之靈!”
祖澤洪哭的傷心,兇惡的臉上鼻涕口水橫流而不自知,對祖大壽的慕濡之情顯然溢於言表。
“莫哭了!”
比侄兒稍長十多歲的祖大弼穿著鎧甲走進了院中,他是一員驍勇異常的武將,同樣脾氣極為火爆,看著祖澤洪哭哭啼啼的做作姿態十分惱火,開口打斷了對方的哭聲。
“學娘們作態,能哭死賊人不成?”
祖澤洪還是比較畏懼自己這個猛將叔叔的,雖然祖大壽帶兵離開壽陽前吩咐了壽陽以祖澤洪為主,但當祖大壽兵敗的訊息傳到壽陽後,祖大弼擔心壽陽有失就立刻趕回來了。
見祖大弼發火,祖澤洪停止了哭嚎,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站起身來頗為憤怨道:“可是滿郡王和孫大人都沒動靜,我們能又怎麼辦?”
滿郡王和孫大人分別指的是滿達海和孫之獬,在多鐸戰敗後,這二人就頂替了多鐸在山西的差事,負責統籌山西的戰事,兵權自然也被接管了。
不過一個月前滿達海和孫之獬二人帶著數千滿洲精騎來到山西后,就召集清軍所有在山西的兵力,然後一直盤踞壽陽按兵不動,祖大弼叔侄二人也摸不準對方是什麼策略。
祖澤洪對著棺材哭嚎,也是有做戲的成分在裡面的,想知道為什麼滿達海無動於衷。
“我去打聽一下。”祖大弼頓了頓腳,轉身離去。
見祖大弼遠去,祖澤洪用棺材內的衣物擦了擦臉上的鼻涕和口水,默默的轉身回到宅中,拿出祖大壽生前最喜歡的兵刃,細細摩挲。
“祖大弼求見郡王。”
滿達海的居住處,幾名滿人士卒在守衛著門口,見到祖大弼求見,便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道:“郡王狩獵去了,不在府上。”
果然,還是和之前一樣,根本見不到滿達海。
祖大弼求見無門,碰了個釘子,愣在門口,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嘆息,還是默默回軍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