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十二月。
新政的風,吹得很快,關於新民軍的傳言從河南、湖廣和四川開始蔓延,這股風在趙毅有心的推動下,傳得越來越廣......
南京紫禁城。
朱慈烺手捧趙毅的新民軍報,臉色一陣青一陣紫的,看了半響,忽然‘噗嗤’一聲,竟是笑了。
“朕不如寇逆多矣。”
他雖然笑著輕聲自語,可是不斷顫抖的手,在述說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奴婢恭喜皇爺,賀喜皇爺。”值守的太監耳目聰明,聽聞道朱慈烺發笑,連忙上前跪拜道。
“哦?喜從何來?”朱慈烺凝視著小黃門幽幽道,面色平靜,讓人分不清他的喜怒。
“奴婢心憂皇爺龍體,可是有好些時候沒聽見皇爺的笑聲了,想來是江山社稷的擔子都落到了皇爺一人的肩上,那麼大的一個天下,也就皇爺這樣的上天之子才能擔得住......,皇爺,您不易啊。”小黃門低伏在地,沒注意朱慈烺臉上不停變換的表情,依然低身伏地道:“奴婢日裡夜裡盼著皇爺的笑聲,可盼了不知多少回,這回總算讓奴婢盼著了。”
“呵呵呵,你這奴婢倒是有心了。”朱慈烺笑了笑,把所有情緒都壓在心底,道:“宣國姓爺進宮尋朕。”
“諾。”小黃門應聲退下。
......
數日前,鄭成功和錢謙益割袍斷義的事情在士林中引起了轟動,並透過流言,和錦衣衛的暗中推動,愈演愈烈。
有據一個乞丐說,國姓爺那日聽聞自己的老師主張和滿清議和,跑去錢益謙府邸割袍斷義去了,路上怒罵不止,什麼犬儒、國賊都出來了。
也有東林黨傳出來的小道訊息,說是鄭成功一直愛慕師母,那日聽聞閣老不在,便偷偷上門意欲求歡,不料被柳如是拒之門外,惱羞成怒之下,竟然倒打一耙,行欺師之事。
這些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語在士林中傳出了不小的熱鬧,但對於南京來說,也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小風波,除了當事人,並沒有什麼人在意。
在鄭成功接受朱慈烺的封賞後,又取了唐王朱聿鍵之女為妻,並在鄭鴻逵的讓權下,正式站上了明末的舞臺。
所以現在朱慈烺的身邊聚集了三股勢力。
第一股是東林黨人,也是南明最大最粗的擎天之柱,不僅在朝堂上佔據了半壁江山,還掌握著南明的稅收和錢糧,江北四鎮,除了人馬最少的黃得功一鎮,其餘三鎮在名義上,都屬於東林黨的勢力。
第二股,閹黨,這閹黨不是現在這些小黃門的人,而是魏忠賢時期投靠的舊臣,其中就以馬士英為首,他們為了不被反攻倒算,加上朱慈烺的支援,在朝堂上佔據了政治的主動權,並不斷抵擋著東林黨的蠶食,勉強維持著南明朝廷的運轉,但因為錢糧兵馬受制於人,敗亡是遲早的事情。
現在隨著鄭成功炙手可熱起來,朱慈烺又如願多了另一股生力軍,帝黨。
帝黨嚴格意義上說也不算黨,他就是以鄭成功為代表,堅定擁護靖平帝朱慈烺的力量,正因為有了鄭成功這面旗幟,確實有一些心向皇帝的人,找到了組織,朱慈烺又透過和馬士英集團的利益置換,提拔了這些人。
自張居正死後,明朝的官員想要辦事,就繞不過黨爭,即使是皇帝,也不得不按照這個潛規矩來,若不依附某一黨派,那在朝堂上就是無根的野草,一不小心就變成了炮灰,可見黨爭的激烈。
所以,即使是朱慈烺,也得和馬士英齷齪,比如當馬士英集團被東林黨攻擊的時候,他得站出來力保他。
鄭成功走過紫禁城長長的臺階,凝視著稍有些破敗的皇宮,面露崇敬之色,這是他第一次面聖,作為一個這個時代的“憤青”,皇帝的召見,讓他感受到莫大的榮譽,同時還有些興奮。
“朱成功參見吾皇,願吾皇聖躬永安。”
鄭成功跪伏在地和朱慈烺請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