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中秋剛過。
陳卓帶著八千人的部隊就跨過寧鄉和汾州的地界了。
首先抵達的是汾陽,汾陽被烈火焚燒過,城中幾乎沒有百姓居住,一片破敗的景象,稀稀拉拉的一些難民在其中穿梭,比起趙毅等人剛進入寧州城時還要悽慘數倍。
“搭棚施糧。”陳卓下令道,他們出征秉承著新民軍的傳統,每人揹著一個裝著十八斤炒麵的鏈嗒,足夠士卒自己一個月的糧食了。,這邊分出一點糧食沒什麼壓力。
“鐺鐺鐺!施粥了施粥了!”有士卒找了一個鑼在汾陽的街道中小跑著邊敲邊喊。
城中央前菜市場寬闊的地界,士卒們如同訓佇列時一般井然有序的搭著臨時帳篷,一些新歸附計程車卒也有樣學樣,就地取材休整營地。
靠近街道的地方,有數口大鍋架起來,柴火在下面熊熊燃燒,一盆盆炒麵倒進去稍微翻滾攪拌,就散發出陣陣焦香味。
城中百姓太少了,即使士卒們跑了好幾個來回,眼下也不過就數十個行動不便的乾瘦老人不知從哪兒出來吃粥。
“老人家,你是本地人嗎?”陳卓親自顛勺給這個老人家盛了一碗濃稠的炒麵糊糊。
“哎。”老人應了一聲,他還算健朗,手腳麻利的接過碗,迫不及待的往嘴裡送,其它人也差不多,顯然不健康的都已經死去了。
“小心燙啊!”陳卓喊了聲,老人渾然不在意,一邊吹氣一邊呼籲呼籲的喝糊糊,一分鐘左右一碗糊糊就被他喝完了,意猶未盡的掂著碗站在那裡,面露躊躇之色,陳卓又顛了一勺,老人喜笑開顏,他趁機再問道:
“老人家,你知道汾陽的人都去哪了嗎?”
“知道,都去當響馬去了。”
“來,坐下和我說說。”陳卓弄了把凳子遞給老人,老人似乎找回了作為長者時的感覺,翹著二郎腿,手中捧著溫熱的糊糊,露出回憶之色:
“那是崇禎三年還是四年來著了?北邊的韃子打到了京城,蒙古人也跟著進來啦!大同府的戌邊將軍們都不敢和韃子和蒙古人打仗,就跑來內地殺人,汾州上面緊靠著太原,太原是做大城,他們不敢亂殺,就跑來汾州殺,老頭親眼看著鄉親們被他們殺了,還被割下頭顱剃了頭髮充作韃子首級去邀功,官軍的刀比犁地的耙子還狠,把汾州是殺了一遍又一遍,越是鄉下的地方越遭罪,那是時候,慘啊。”
“後來,西邊來了一夥強人,說是闖王的人,和官軍又打起來了,兩邊人你來我往,青壯們是越打越少,大家都不敢住在城裡,有力氣動彈的也都跑了,都跑去靈石口、隱泉山、嵩澤湖這幾個山多湖廣的地方當響馬......。”
透過老人的回憶,陳卓漸漸掌握了汾州的資訊,局面比他想象的還要棘手許多。
汾州的土匪分為三路,一路是靈石口的幾百號人,這一路已經被劉雄殲滅了,俘虜除了一些收編的人馬之外,其它的人都還在為寧鄉的作坊挖鐵礦。
另外兩路匪寇分別是隱泉山和嵩澤湖,隱泉山和靈石口差不多,也是幾百號躲藏在山中的賊匪,陳卓對這一路土匪並不擔心,劉雄能剿滅,沒道理自己不能。
然而最後一路嵩澤湖的水賊就不好辦了,嵩澤湖是個大湖,裡面的水賊稱為嵩澤賊,人馬有數千人,兵強馬壯,頗為善戰,最大規模的時候曾經深入沁州劫掠,水匪原先的首領是個叫陸屏的讀書人,陸屏死後,由他的夫人白氏繼承,這個白氏很不簡單,號稱白寡婦,長相極為貌美且生性放蕩,為人毒辣又有心機,丈夫頭七還沒過,就利用自己的美貌和原先丈夫的部下廝混,順利掌握了嵩澤賊後,又在軍中大力提拔安插自己的心腹,接著把新相好的幾個水賊首領一腳踢開,殺死的殺死,控制的控制,徹底的消化了丈夫的遺產。
在她的帶領下,嵩澤賊更加狡猾了,遇到小股人馬就一擁而上打劫搶燒,遇到大批的官軍就躲到嵩澤湖和其支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