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楚秋明沒有賴在齊芸的房中過夜,翻窗離開時,見牆角下幾朵掛著露珠的小花,在柔和的月光下綻放著如夢似幻的柔光,笑了笑,小心地避開了它們。
送走了楚秋明,齊芸在窗邊佇立良久,月華如水,晚風微涼,她亦在不經意垂首間,瞥見了那幾朵晶瑩的小花,竟是不知道名字也不知是何時生長起來的,偏又開得這樣嬌豔又這樣茁壯。
她在心裡計算著時間,想著楚秋明也該身披晨露回到了府中了。
可是楚秋明卻並沒有即可回府,他去找了塗子伯。
雅博齋此時還亮著燈火,裡面還有兩三個夥計陪著賬房先生清點賬面和貨物。一樓大廳中央擺著幾個大箱子,裡面是今早剛從外地運進來的珍品寶石玉器。
面對楚秋明的突然的深夜造訪,夥計們都很驚訝,卻還是忙不迭跑上去叫塗子伯。
楚秋明已有幾日不曾見到他了,當看見一個身材瘦削形容枯槁眼窩凹陷的男人從樓梯上一步步走下來時,楚秋明竟一時不敢確定,這個人就是塗子伯!
怎麼幾日不見,整個人變成了這副模樣!
塗子伯卻像是沒事人一般,手裡握著一柄墜著流蘇的玉骨折扇,風度翩翩地朝著楚秋明笑,笑卻是哭的不得了的。
楚秋明皺起眉頭,一時忘了自己來次的正事,也覺得他這副模樣不是談正事的時候,只問道:“怎麼把自己糟踐成這副模樣了?”
“哪裡是糟踐,近來食慾不振罷了。無妨,過幾日便好了。”塗子伯引楚秋明往一樓茶廳用茶,卻不帶他上二樓,要知道從前他們都只在二樓茶室裡坐的。
楚秋明在心裡琢磨著,塗子伯於是解釋道:“二樓現下太亂了,還在打掃。”
楚秋明沉吟了一會兒,一雙審視的目光落在了塗子伯身上,“你這樣,可是為了一個人?”
塗子伯的目光卻絲毫沒有躲閃,“啪”一聲展開骨扇,帶起微風,拂動他微微有些凌亂的頭髮,“不過是為了自己罷了……”
楚秋明一時語塞,不想往日如此意氣風發的人,為了女人,也是可以幾度失態的。自己竟又次次都碰上了他失態的時刻。
塗子伯給楚秋明倒茶,楚秋明卻並不想喝,起身就要告辭。
塗子伯叫住他:“楚兄深夜造訪,只是為了來關心關心我的?”
“見齋中燈火通明,所以進來看看。”
“既來了,還請楚兄幫我一個忙。”
“何事?”
塗子伯於是忙跑回二樓,他形銷骨立,即便跑起來也是顫顫巍巍,彷彿立馬就要倒下的樣子,這樣楚秋明心中很不是滋味。
待他回來,手中則緊緊攥著一封信,他遞給楚秋明,道:“如今我是不方便寫信給她的,或許知道是我的東西,她看都不會看,小五回來,自是要與她通訊的,還請楚兄將這封信交給小五,她知道該如何做的。”
“即使如此,何不你親自交給小五,或有什麼事情也可以交代她。”
塗子伯笑著搖頭,“她近來繁忙,我便不去煩擾她了……”
第二日齊芸依舊早早去了芙蘭校場,按照第一日的形式,考察了剩下的四百餘人。
楚秋明一直和齊芸在一處,除了時不時關心關心她餓不餓渴不渴,沒有對於選拔提出很多意見,全憑齊芸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