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芸和舒紘以及眾人都看向了聲音的來處,那一聲“是我”,是堅定的,更是悲壯的。
聲音的主人,是秦舟的一個徒弟,他身材並不健碩,甚至顯得有些瘦小,除了小麥色的肌膚,一點也沒有一個鐵匠的特徵。
“覺澄!不要胡說!”秦舟朝著那個小徒弟低吼一聲。
叫覺澄的徒弟卻還是堅定地走了出來,走到了秦舟面前,眼眶有些泛紅,“師父,一人做事一人當,承蒙師父收留,讓無家可歸的我有了一個安身的地方,跟著師父這些年,我很滿足。都說要知恩圖報,我不能再讓師父替我頂罪了!”
秦舟一掌推了一下覺澄,讓覺澄踉蹌了兩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人是我殺的,你胡亂給我頂什麼罪!”
“師父!”覺澄叫他一聲,撲通一聲跪在他跟前,在地上“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師父,事已至此,您難道還要使徒兒陷入不仁不義的地步嗎?即便今日師父您保下徒兒一命,徒兒卻要一生揹負愧疚,生不如死。”
秦舟卻不由分說,過去扯著舒紘的袖子,慌忙道:“人是我殺的,就是我殺的,我已經認罪了,快些發落吧!”
“秦前輩,”舒紘沉著地立在那兒,不為所動,穩聲道:“或許現在我們要聽一聽這位覺澄小師傅的說法了。”
秦舟看著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為所動,都將目光聚焦到覺澄的身上,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去阻止事情發生,絕望地鬆開了舒紘的衣袖,退了兩步,閉上眼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其他四個師兄弟對於覺澄突然站出來攬罪感到十分驚訝,大師兄跑出來,“覺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真的是你殺了太守?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覺澄面對師兄的逼問,並沒有驚慌,而是意外地平靜,他緩緩站起身,苦笑一聲,轉過身面向所有人,“李頁他就是該死!即便不是我殺了他,他早晚也會被殺死!他作惡多端,死有餘辜!我還嫌他死得太容易了!”
沒有人再多說一句話,而是屏息凝神地聽他的講述:“當初因為他看上了我家的宅子,利用他的強權將我們一家老幼全部趕了出來,我們唯一棲身的地方也沒有了,我父親本就重病,沒有錢醫治,很快人就沒了,我母親悲傷過度,也緊隨著父親去了,一家人只剩下我一個人,若不是師父收留我,我怕也早就是孤魂野鬼了。”
舒紘靜靜地聽著,手卻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我當然也想過要去上告,我去了州府擊鼓鳴冤,可是還沒進府門,就被人亂棍到走,差點就死在了外面。”覺澄聲音輕緩卻絕望,“這世道,有權有勢的人,就是可以這樣為所欲為,我們就只能活得和螻蟻一般!”
“所以你就殺了他?”舒紘問道。
覺澄笑了,嘴角卻露出一抹不屑,“當初師父告訴我,這樣的惡人自然會有報應的,我好不容易活下來,應該好好珍惜,不能辜負了父母的期望,也不能辜負師父的救濟。我想了很久,想明白了,活著已經不易了,現在的生活我也很快樂,所以我也漸漸不想報仇了,或者說等著他自食惡果的那一天。”
覺澄說著,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嘴角微微抖動,似乎想到了十分悲哀的事情。
“可是老天真是會捉弄人,或許我這一生都該與李頁結仇的,或許命中註定這個混蛋該死在我手上!”
“覺澄,不要再說了……”秦舟也面露痛苦,面向了牆壁。
覺澄卻沒有理會秦舟的阻攔,“我認識了一個姑娘,一個很可愛的姑娘,笑起來就像冬日裡的暖陽,兩個小小的酒窩十分好看。我說要娶她,她答應了,可是當我帶著聘禮到她家去提親時,卻得知了她被帶進了太守府的訊息……”
“那個畜生!”所有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個純潔的姑娘被李頁那個禽獸玷汙了。
“等我趕到太守府的時候,卻親眼看見兩個人抬著她已經冰冷的屍體從後門出來。他們把屍體太回到她的家裡,給了夫妻兩個一點銀子,要封他們的嘴。他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沒了女兒傷心欲絕,可是又哪裡又辦法去為女兒討回公道呢?”
覺澄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望向了舒紘,這個除了皇帝便是大梁最有權勢的人,他逼人的目光讓舒紘心中一窒。
覺澄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我看見她的身上,全是被鞭子抽出來的傷痕,觸目驚心……”
“李頁,他就是該死!”
齊芸聽著覺澄的講述,已然覺得心中萬分難受,也不知是那一根神經被牽動,隱隱也覺得右邊的牙齒有些發痛。
“那你是怎麼進到太守府的,又是怎麼殺了太守的?”齊芸問。
覺澄於是又笑了,從彎著嘴角淺笑到放聲大笑,“哈哈哈,是老天給了我這個機會!是老天爺在幫我,他也看不下去這個畜生為非作歹了!”
“什麼意思?”
覺澄一臉獰笑,“你們不知道,這個禽獸,不禁喜歡年輕貌美的女子,還喜歡男人!我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竟然不認得我!哈哈哈,他害死了我身邊所有的親人,卻偏偏不認得我!他讓我扮作他的家丁進到他的府裡,把我藏在他的書房裡,師父前去送刀的時候,我就在書房裡。”
“我用那把刀殺了他,砍下他的頭顱,然後跳窗出去,依舊扮作府裡的家丁,避過了府裡的人,回去了。”
達奚子夢忽然想起什麼,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我記得那也晚上我聽見了貓叫聲!對,就是貓叫聲!”
“秦前輩說他抓了貓放在李頁的床上,不知道有沒有關聯呢?”舒紘問道。
覺澄搖搖頭,“師父為了保我,胡說的,那貓原就是在李頁書房裡的,可是後來我從他書房裡逃走的時候,那隻貓竟然也跟著我一起出來了,我擔心這隻貓暴露我的行蹤,所以在回了院子後將貓給殺了。屍體埋在了河邊。”
後來又官兵根據覺澄的指認,果然在河邊挖到了那隻貓的屍體,經過府中管家的辨認,確定就是李頁養在家中的那隻貓。這樣,覺澄的罪名便被定下來了。
大理寺的人來沒來得及查,舒紘就將案子解決了,這讓他們樂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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