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卯河中的春水捎著片片船帆,悠遊擺盪。或許是多愁善感的天,觸春景思純情,薄淚難禁,人間此番,細雨綿綿也總難斷絕。
皇帝近來頻繁地在早朝後留住齊彥商討政事。
梁國與大運之間雖然軍政之上屢次交惡,但是其實私底下,民間商業往來很是頻繁。根據國庫統計,每年梁國商人在大運繳納的稅款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但同時,這些梁國商人佔據的市場,也擠壓了本土的商鋪,導致了大運本土同類的諸如瓷器、絲綢一類的產業受到了較大的影響。
三通臺之變已過去了一段時日,當時的憤怒逐漸轉化成了傷痛與惋惜,畢竟對於皇帝而言,他失去了自己的三個兒子。畢竟血濃於水,即便身在帝王之家,可終究是凡人之軀,心都是肉做的。
皇帝不願再將罪責一味歸咎於乾義等人的狼子野心,更多將仇恨轉嫁到了與乾義勾結的梁國身上。他每每想到梁國妄圖利用乾義謀反,來從中獲利,甚至吞噬大運,就怒火中燒。
“當初之事,一半細作藏於市井,且以商人身份偽裝。如今斷不可重蹈覆轍,梁國人,陰險狡詐,不得不防。”皇帝背手站在自己的崇明殿中的大地圖前,眯著眼湊近了看地圖上的地標。他的目光緊緊盯著與大運相鄰的梁國版圖,梁國版圖的形狀好似一隻做好應戰準備壓低前腿高抬屁股的老虎。
齊彥道:“可是陛下,兩國交戰,不咎於民。”
皇帝哼了一聲,“好一個不咎於民!難道朕錯殺過一個梁國人嗎?”
齊彥突然神情凝重,意味深長地望向了皇帝的背影,卻不說話。
皇帝緩緩轉過身,看向齊彥,一雙眼睛帶著二分狐狸的狡詰,三分狼的狠戾,五分老虎的威嚴,帶著強大的壓迫感,讓崇明殿的空氣瞬間凝固起來。
齊彥並不畏懼皇帝的威嚴,迎著皇帝的目光,神情自若。
“愛卿不說話,必然是認為朕,的確錯殺了人?”
大殿之外傳來帶著空曠迴響的三聲竹板,已經午時了。
齊彥微微嘆了一口氣,正要開口,皇帝卻擺擺手,打斷了他,“愛卿,還是談談你對梁商的看法吧。”
“陛下若果覺得梁商在大運是一大威脅,又不可強硬驅趕,不如就用本土商人去讓他們自願離開。”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抬了抬手,示意齊彥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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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彥回到府中時,已經是下午,得知齊沈定跟隨李哲去參加詩會了,也覺得他能早日融入這樣的圈子是個好事。
晚上等到齊沈定和李哲回來,齊彥吩咐人準備了酒宴,要為齊沈定接風洗塵。
接風筵上,齊星兒特意用她精挑細選的魚缸裝著她自己釣的兩條小魚送給齊沈定,齊沈定結果這用心準備的禮物,很感動,並表示一定會好好餵養這兩個小傢伙。
李哲笑道:“小小姐終於擺脫了老夫了,可是歡喜得緊喲!”
齊星兒因為再也不用挨李哲的戒尺,心中愉快,聽見李哲這樣說,笑嘻嘻地道:“李先生也是好先生!”
齊彥讓齊星兒乖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要跑來跑去,然後道:“別以為沈定堂兄來教你了,你就可以不用功學習了,若是你頑皮,我一樣會讓沈定堂兄打你的手板心的。”
齊星兒嘟起小嘴委屈地答應了一聲,偷偷瞄了一眼齊沈定,看他笑得溫和,心裡捉摸著,這樣善良的堂兄,肯定不會聽父親的話來打她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