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義突然在獄中變得癲狂,他睜大著一雙充血的眼睛,就像一隻被砍斷了前腿的餓狼,痛苦地在獄中鋪滿枯草的地上打滾,他髒兮兮的囚衣上沾滿了枯草的碎屑。
他沙啞的嗓子裡發出嗚咽的哭嚎,一張已經沾滿了汙垢的臉上,被淚水沖刷出斑斕的溝壑。他甚至趴在地上,將地上的枯草大把大把地往嘴裡塞,堵住他的哭聲,直塞得他乾嘔,才又吐出一點,然後又用自己的猛裝堅硬的牆壁,額頭被撞得血肉模糊。
他已經失去了理智,以各種方法虐待著自己。
楚秋明和齊芸站在獄門之外,看著乾義發瘋的舉動。就在剛才,在楚秋明告訴乾義慧貴妃被大火燒死之前,乾義還不屑地坐在角落裡,哼著“”三春憶雪紅,九冬盼青蔥……”
“秋兒……秋兒……你怎麼那麼傻……”過了很久,乾義才慢慢平復下來,趴在地上,嗚咽著。
齊芸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慧貴妃對乾義來說,很不一樣。”
楚秋明道:“當初,若不是皇帝納妃,秋兒應該會成為三王妃,而不是慧貴妃。”
“所以一切都是為了慧貴妃嗎?值得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楚秋明深深地看向自己身邊的齊芸,齊芸感受到了楚秋明的目光,卻沒有抬頭。
第二日,乾義被發現死在了獄中,他用捆著自己雙手的鐵鏈的縫隙處,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被發現時,乾義身邊有他臨死前的血字,一個名字,焦袁熹——時任梁國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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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上元節時,身子已漸漸康復。因為楚秋明此次救駕有功,特意在上元節時召了楚秋明進宮,參加皇室的晚宴。
皇后依舊沒有參加。慧貴妃死了,她很高興,乾義死了,她很悲傷。終究是喪子之痛蓋過了敵亡之快,讓她日日寢食難安,以淚洗面。
晚宴之上,楚秋明與乾冀詳談甚歡,太子看在眼裡,心裡很不是滋味。
宴後,太子叫住了楚秋明,雖只是一些很平常的寒暄,可字裡行間,都是對楚秋明的試探。
楚秋明心知肚明,只是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問道:“殿下可是因為微臣與二皇子走得近了些,便開始忌憚我與二皇子了?”
太子神色變動,隨即如常,“乾義之事後,難免要謹慎一些。”
“殿下,微臣有話,不知當不當講?”
“請將軍直言。”
“殿下是大運儲君,從陛下定立太子始,不管結果如何,殿下便已經肩負了這社稷之重,所謂在其位謀其政,身為太子,就該為君分憂,以黎民百姓為重,行仁政,才可得民心,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想必殿下一定明白這個道理。”
太子點頭,“那是自然,本宮一向主張仁政。”
“既是如此,殿下果能心繫百姓,為民著想,那自然受萬民愛戴,即便有反賊,有何怕自己的儲君之位不保呢?”
太子忽覺心中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