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二十五年,正月初九。
齊彥在忙完朝堂上的事情後,終於得了皇帝的恩准,告了年假,回家休息。
齊妍和衛氏也已經從衛府回來。衛氏在衛珏靈前沒少掉眼淚,回來後還頂著紅腫的眼泡。
平日裡衛氏並不討老夫人喜歡,如今衛珏悲壯赴死,作為衛珏的女兒,忠臣之女衛氏也跟著被另眼相待。回來後,老夫人對她的態度也溫和了不少。
衛氏,名喚衛慈,只因少女青蔥時的驚鴻一瞥,她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還只是衛珏學生的齊彥。齊彥並不喜歡她,奈何衛氏一心相許,甚至央求父親做主提親,衛珏愛女心切,逼迫齊彥娶衛慈,齊彥不從,甚至差點師徒反目。
太師嫡女出嫁,自然是要做正妻的。衛慈知道自己的任性給父親和齊彥都帶來了麻煩,於是只好忍氣吞聲,只求齊彥娶自己,哪怕只是個妾。
她已經做出了巨大的讓步,在家中以死相逼,讓父親答應自己委身為妾,齊彥也明白,事已至此,他不能再將關係鬧得太僵,也只好答應娶衛慈。
衛慈嫁給齊彥,在達奚子言出現以前和她去世之前,一直被喚作衛姨娘。在衛姨娘之前,齊彥已有兩房妾室,白姨娘和朱姨娘,且都生下了兒子。只可惜,衛慈進齊家門之前,白姨娘因為難產去世,朱姨娘也染病去世。她進門之後,後院中只有她與老夫人兩個人。
她以為照此下去,她早晚也有被扶正的機會。
她剛生下齊妍,齊彥就娶了樓姨娘。她心想,終究沒有正妻,她還有機會。
不想,齊彥當上了丞相,第二年,達奚子言出現了,兩國聯姻,聲勢浩大,風光無限。她的夢徹底破滅了。
齊彥近來為處理朝堂之事,殫精竭慮,疲憊不已。回來之後見衛氏滿臉哀愁,難得溫柔地囑咐她:“逝者已矣,不要傷心壞了身子,好些歇幾天吧。”
衛氏受寵若驚地看著他,“老爺……”
齊彥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鬆開了。
“芸兒呢?怎麼不見她?還待在自己的院子裡?”齊彥環顧了正廳裡的人,母親、妻妾、兒女,都在,唯獨沒有齊芸。
老夫人道:“近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我讓芸兒去寺裡燒香拜佛,求菩薩保佑我們家,都平平安安。”
齊彥的眉毛卻立馬擰了起來,“母親,您也知道如今外面亂的很,您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出去呢?”
老夫人冷哼一聲,看了齊彥一眼,“你到也知道關心她,你不必擔心,我的孫女,我知道她,她有的是本事保護自己!”
齊妍也不知道齊芸去幹什麼了,當日齊芸往百葉寺去時,只說去個兩三天,結果兩三天後,她不僅沒回來,還把鳶兒也叫了去。如今又為外祖父的事一直不在家,沒想到齊芸到現在也沒回來。
“父親,祖母,晚膳已經準備好了,請快去用膳吧!”齊先看氣氛不對勁,打著圓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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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孩子的家人有了訊息,一個不好的訊息。
馮顯唯唯諾諾地將一早就趕過來的齊芸和楚秋明迎進了府,坐下之後,才一臉惋惜地說道:“這孩子可憐呀!他原來是隔壁勳城張員外的小兒子,張員外一家一月前因為一場仇殺,全死了!官府搬運屍體的時候,唯獨沒有找到他這個小兒子和乳孃的屍體,於是有人推斷是他們因為什麼事逃過了一劫。”
“昨日下官將這孩子與碧玉的畫像送到勳城,便被人認了出來,說張員外的孩子就是這個模樣,還說當初張員外在孩子出生時花重金打造的金邊玉鎖很是出名,也是這模樣,如此看來確實沒錯了。”
齊芸聽著馮顯說,一邊思索著問道:“一個孩子,怎麼可能從勳城跑到諦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