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長這麼大,並不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告白。
來自女人的,來自男人的,或委婉的,或直接的,或溫柔和緩的,或霸道強硬的。
只不過為了他這張臉罷了。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內裡有多麼破敗骯髒,只怕看也不會再多看他一眼。
換做其他人,不論男女,被葉寒江這樣高大帥氣家裡又有錢有勢的男生告白,估計早就感動的淚流滿面,然後轉身飛撲進他的懷裡去了。
宋慈卻裝作沒有聽到。
如果沒有發生今天上午的事情,宋慈或許會答應他的告白,和他在一起,然後從他身上撈些好處,讓自己糟糕透頂的生活好過一點兒。
他在以前的學校並不是沒有這麼做過。
瞧,他不斷地聲討著夏莫冰,卻還是在無形中做著和她一樣的事情,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多麼諷刺。
可是,葉寒江他媽給他的那一記耳光,讓宋慈斷了所有的念頭。
如果葉寒江只是一個普通的有錢人家的孩子,宋慈可以放心大膽的利用他。但葉寒江是個高高在上的貴公子,有一個有權有勢的市長爸爸,還有一個把他捧在手心裡的跋扈媽媽。而他宋慈呢?只是一個誰都能踢上一腳的小乞丐,跟著只會依賴男人的媽媽顛沛流離,就連李益這種一窮二白的人都可以隨意的羞辱他。
這樣的葉寒江,宋慈招惹不起。
所以,他選擇裝聾作啞,只管向前走自己的路。
葉寒江望著宋慈漸行漸遠的、沉默的背影,心裡有點兒失落。
但他很快便振奮起來,對著宋慈的背影喊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葉寒江彎腰撿起腳邊的籃球,奔跑,跳躍,漂亮的灌籃!
晚上八點,整個學校早已被黑暗吞噬,只有校門口的值班室裡還有微弱的燈光傳來。
宋慈依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不知道是什麼書攤開在課桌上,可他卻沒有看,只是在黑暗裡發著呆。
宋慈之所以在學校呆到這麼晚還不回去,倒不是擔心被退學的事情,而是不知道回去之後該怎麼面對李國來。在那個男人對他做出那樣的舉動之後,自己還能在他面前維持過去那種牽強的有禮嗎?宋慈沒有信心。
還記得今早回去取書包的時候,單獨坐在飯桌旁吃早飯的夏莫冰平靜的對他說:“你李叔昨天喝醉了,現在還在屋裡躺著呢。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把它忘了吧,我也不會再提,就當沒有發生過。”
宋慈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我是不是聽錯了?我昨天差點兒被那個老男人給……你讓我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夏莫冰拿起一根油條,邊吃邊說:“你沒有聽錯。可是,如果不這樣的話你又能怎麼樣呢?去告他強『奸』嗎?到時候你不但什麼都撈不著還反惹一身『騷』,你這輩子就毀了。就跟上回似的……”
她突然住了嘴,忐忑的看了宋慈一眼,說:“兒子,媽都是為了……”
宋慈厲聲打斷她:“求你不要再說是為了我好!你如果真的為了我好,就立即從這個臭男人的家裡搬出去!”
不等夏莫冰再說什麼,宋慈背起書包就衝出了家門。
現在,枯坐在漆黑的教室裡,宋慈依舊沒有什麼頭緒,心『亂』如麻。
難道,真的要像夏莫冰說的那樣,絕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維持一如既往的冷淡態度嗎?
可這樣的沉默就是一種變相的縱容啊。
就像上回,一味的隱忍換來的卻是越發明目張膽的猥褻和羞辱。
雖然宋慈不聽夏莫冰的勸阻毅然報了警,但那個人渣只在派出所呆了一夜就被放了出來,如果不是他和夏莫冰警覺跑得快,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宋慈心『亂』如麻,看看錶,已經八點二十,校門十分鐘之後就要關閉了。
他收拾好東西,背上書包朝教室外走去。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逃不掉,躲不開。
當宋慈回到家的時候,面對的卻是一間空洞洞的房子。
宋慈房間的門上貼著一張字條:我和你李叔去青島旅遊了,三天兩夜。廚房的桌子上有五十塊錢,是你和李益這幾天的生活費。
字條最後的署名是“媽媽”。
夏莫冰,你以為離開幾天之後再回來,一切就會回到原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