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虞清秋瞬間又掛上了平日裡那種溫和卻疏離的微笑。
“陛下來了。”侍衛恭謹地道。
“嗯?在哪兒呢?”虞清秋道,“客廳還是書房?稟告陛下,待我更衣之後前往拜見。”
“不必了,朕已經來了,先生又不是外人,不必見外。”侍衛還沒答話,後面就傳來宇文孝的聲音。
虞清秋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宇文孝這是有多著急?何況這會兒都黃昏了,商量完事,再趕回京城的話,城門都要關了,無論是重新叫開城門還是缺席明天的早朝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什麼事連半天都等不了?
“參見陛下。”小夜道。
“都退下,朕有要事與虞先生商議,任何人不得打擾。”宇文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因為出宮,他身上是一件黑色繡著龍紋的便服,可腳上的鞋子卻明顯是搭配朝服的,不講究到這個程度,只能說,他是真急了。
“是。”小夜擔憂地看了虞清秋一眼,只得退了出去。
“陛下,去書房談吧。”虞清秋神態自若地道。
“先……好吧。”宇文孝對上他平靜深邃的目光,終於將那股焦躁的感覺壓了下去。
虞清秋抱起琴,帶著他走向書房,不緊不慢地道:“陛下已經是一國之君,當知喜怒不應形之於色。”
“先生說的是。”宇文孝勉強點點頭。
一路無話,進入書房後,虞清秋仔細地將琴放好,蓋上遮塵的罩子,又有小夜送了茶水點心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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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出去吧。”宇文孝揮揮手,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管茶水還有些燙口,一口灌了下去。
虞清秋坐下,這才開口道:“最近朝廷上似乎沒有什麼大事。”
“不是朝上的事。”宇文孝坐在書桌另一面,握著空了的茶杯,沉聲道,“朕接到訊息,秦綰一統了聖山,只有少數宗門不願意歸附東華。”
虞清秋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道:“陛下多慮了。聖山三十六宗門固然奇人無數,但能用在爭霸天下上的也就幾宗。其中匠宗、兵宗、盜宗都與秦綰交好,而秦綰自己又是出身武宗,聖山統不統一,這些宗門都只會是東華的助力,並無區別。而智宗和兵宗出山的弟子其實並不會因為宗門的立場改弦易轍,聖山千年來一直如此。”
“可是……”理智上,宇文孝知道他說得其實沒錯,可情感上卻不那麼容易接受。
何況,智宗和兵宗已經出仕的弟子不會改弦易轍不假,可之後呢?宗門的立場卻能影響那些尚未出山的弟子,難保那些年輕人裡會再出一個虞清秋或是冷卓然。
“陛下不放心的,其實是智宗吧?”虞清秋淡淡地一笑。
“呃……”宇文孝啞口無言。
“聖山弟子,很少會有從一而終的情懷,不然在下當年就應該隨東華前太子殉葬了。”虞清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給宇文孝滿上,慢條斯理地道,“大皇子去世後,他身邊的那些人,不是也有一部分轉而投效陛下了嗎?陛下儘管用就是。智宗……不會在事成定局後玉石俱焚,卻也不會在還事有可為的時候兩面三刀。即便要改投他人,也走得明明白白。”
宇文孝聞言,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今天,智宗宗主進宮求見朕。”
“師父?”虞清秋一愣,隨即恍然,“師父與秦綰一向不睦,若是秦綰一統聖山,師父憤而出走也是情理之中。”
“先生就不奇怪,天機宗主怎麼會來見朕嗎?”宇文孝忍不住道,“他家那位大小姐,如今可還在朕的三弟府中上躥下跳呢。”
“恭喜陛下。”虞清秋只是微一思忖便道。
“喜從何來。”宇文孝沒好氣道。
“師父他大約是想要將整個智宗都壓在陛下身上了。”虞清秋笑道。
“……”宇文孝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這也能猜到,眼前這書生,真是妖孽不成!
“若是平時,師父自然不會管門內爭鬥,不過既然秦綰一統聖山,想必師父也不能繼續觀望了。若是提早一年,陛下的處境恐怕會極為不利,但現在比起名正言順的陛下您,三皇子的劣勢太大了,師父已經沒有時間替他籌謀扳倒陛下了。既然如此,乾脆就選擇了陛下,原本聖山弟子各為其主,在其位謀其職,並無深仇大神。”虞清秋泰然自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