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綰再次見到喻明秋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差點沒認出人來。
褪去了一身道袍,換了件淡青色的團花圓領長袍,月白色束口箭袖,一頭長髮也用一根玉簪束起,不再是道髻,就是普通文人的打扮,看起來就是一位名門公子,哪兒還有半分出家人的模樣。
“王妃身邊跟著個道士,不合適吧?”喻明秋眨巴著眼睛解釋道。
今天他和秦姝陪著秦綰出門,要不然他也不能把自己整成這模樣啊,攝政王妃帶著個道士招搖過市成何體統。
秦綰不禁笑了,性格怪是怪了點兒,但還是很通透的嘛。
“不過,青城觀主知道了不會生氣嗎?”秦姝好奇地問道。
“我雖然是師父養大的,但師父也沒讓我真當道士啊。”喻明秋一聳肩,“只不過在青城觀裡不穿道裝會很奇怪,這麼多年也習慣了。而且……”
“而且什麼?”秦綰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嗯……道裝……很便宜。”喻明秋撓了撓臉,看著天空,一副無辜的表情。嗯……不但是便宜,有些地方道裝、僧服什麼的都是免費的。
“噗——”秦綰忍不住笑出來,“你很缺錢?”
“當然啊!”喻明秋一挑眉,也不見外地開始訴苦。
秦綰本來不明白以喻明秋掌教關門弟子的身份居然會缺錢,聽完他的解釋才明白過來。
青城觀是道觀,雖然不會缺了弟子的衣食住行,但也不會額外給銀子。大部分弟子要麼是專心苦修不在乎外物,要麼有家族裡供養,再甚者為了維持基本開銷,青城觀在俗世裡也有些產業,而打理產業的人自然是有油水的。那些內門的核心弟子也有自己的派系,哪怕什麼都不做,也有下面的弟子送上孝敬。只有喻明秋,他輩分太高太尊貴,沒人敢讓他去做雜事,而他人緣太差,也沒人會拿銀子孝敬他。再加上掌教對他期待太高,每天就是讀書、練武、練武、讀書,連白雲山都沒下過,要不是這次出師的時候掌教送了他一塊玉佩做禮物,被他拿去當了,恐怕連上京的路費都湊不出來。那頭又老又醜的驢子還是撿來的呢。
秦綰簡直是哭笑不得。
喻明秋沒錢,青城觀掌教顯然是當了太久的老神仙,不知道在外行走衣食住行無不需要花錢?
一邊的秦姝嬌軀顫抖,若不是走在大街上還需要顧及點形象,早就笑得前俯後仰了。
“說起來,都是因為我那個便宜爹給我起了個‘沒錢喲’的倒黴名字啊。”喻明秋嘆了口氣,又道,“不過,非得要姓黴,好像叫什麼名字都挺倒黴的。”
秦綰也忍不住笑了。
這侍衛倒是挺好的,至少帶在身邊,心情愉悅!朔夜和莫問跟個木頭似的,顧寧和葉隨風又太不經逗,果然還是執劍和喻明秋這樣的最有意思了。
“王妃,這是去哪兒啊?”喻明秋隨口問道。
“好久沒去巡查自家的產業了,今兒個閒著,去看看。”秦綰笑道。
“王府的產業?”喻明秋隨口問道。
“不是,是王妃的私產哦。”秦姝笑得眉眼彎彎。
說話間,已經到了明月樓門口。
如今的明月樓早已恢復往日的榮光,就好像當初被尹家的輝耀閣打壓的那一段不存在似的。門口站著兩個漂亮的侍女迎客,一看到秦綰就趕緊下拜:“見過王妃。”
“綠楊、芳草,今天是你們倆?於掌櫃在嗎?”秦綰輕笑道。
兩個姑娘“嘻嘻”一笑,左邊的芳草接道:“在呢,正巧葉小姐也在裡頭。”
“靈兒來了?”秦綰一挑眉,示意兩人不用管她,繼續去接待客人,自己帶著秦姝和喻明秋走進去。
“這個本姑娘要了,包起來!”大堂邊上傳來一個嬌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
“姑娘,這簪子明明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一個青衣小丫頭憤憤地道。
“她付錢了嗎?”與她對峙的白衣少女一抬下巴,拍了張銀票過去,“掌櫃,包起來!”
“……”於湛一頭黑線。
這姑娘一看就是外地來的,京城就沒人不知道明月樓是攝政王妃的產業,敢在這兒撒野?尤其好好一姑娘,出門不帶丫鬟,卻帶了四五個大男人,看起來也不像是侍衛——就算真是侍衛也不對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