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間,靜靜地倒著一具屍體。
“死了。”顧寧拉起那親衛的手按了一下脈搏道。
“不過,他也受傷了。”慕容流雪接道。
青翠的草葉之間,隱約可見灑著幾點暗紅的血漬。
“應該是被你剛才的葉子傷到的,不過傷勢不重。”秦綰有些遺憾,又回頭道,“有什麼發現嗎?”
“有。”顧寧蹲在屍體旁邊,頭也不回地道,“一劍斃命,不過刺客用的劍有點奇怪。”
“哦?”秦綰一挑眉,很有興趣地走過去看。
顧寧拉開了屍體胸口的衣服,露出心口的劍痕,又拔出自己的長劍在傷痕邊上比了比才道:“這個傷口很窄,說明刺客用的劍痕細,也許只有普通長劍的一半,但那把劍卻不是筆直的,傷口明明偏了一寸,因為狹窄,出血量也很少,看似不嚴重,實際上心臟都被刺穿了。”
“這麼特殊的兵器,應該很好認?”秦綰疑惑道。
“是挺好認的。”慕容流雪走過來,一邊說道,“因為使用那把劍的人,高居聖山高手榜第四。”
“弦月劍客,溫暮離。”顧寧接道。
“溫暮離——”秦綰想了想,“那個溫家的人?”
“是的。”慕容流雪點了點頭,“前朝末年,當時的第一世家溫家為了保全家族,把族人一分為三,嫡支留在了舊都,兩支分支分別遷入了西陵和蒼梧。舊都被破時,趙氏火燒都城,混亂之中,溫家死傷殆盡,嫡系不復存在。倒是分支,蒼梧溫氏如今是北燕第一世家,上次王妃在江州抓的那個溫譽就是溫家旁支。而西陵的那一支,在夏氏遷都的時候也跟著到了秦都發展,如今雖然比不上北燕溫氏,但也算人才濟濟。不過兩方都認為自己是正統,關係並不和睦。”
“前朝的事,慕容知道的果然清楚。”秦綰笑了,又道,“說說溫暮離吧,我也就是聽過這個名字,以前從未碰過面。”
“溫暮離這個人也算是個悲劇,他本來是溫家的嫡長子。”慕容流雪一攤手,有些無奈道,“然而,他年幼時生母早逝,父親再娶,堂堂嫡長子就成了新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溫暮離自己性格也不好,不討溫家主喜歡,終於有一次中了繼母的毒,雖然保住了性命,但落下了嚴重的後遺症,然後就不知所蹤了。所有人都以為他死在外面了,可十年之後,他不知道從哪裡學了一身武功回來,拿著那柄特殊的弦月劍,將繼母和繼母所出的一子二女全灌了當年他中的那種毒,看著他們活生生痛死了。”
“這個……”顧寧嚥了口口水道,“他爹呢?雖然我沒有很關心西秦那邊的訊息,但若是溫家家主換人,應該還是會知道的。”
“他……”慕容流雪苦笑了一聲,彷彿很難企口,好一會兒才道,“他給他爹說了一門親事,那女子不知來歷,但傾國傾城,現在溫家又有了個四歲的嫡子,而溫暮離從那之後就彷彿脫離了溫家似的,溫家也沒再找過他麻煩。”
“呃……”秦綰忽然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以前只是聽說溫暮離性格孤僻古怪,可沒想到是這種古怪法啊,他要報仇很正常,可殺了繼母再給父親娶個美人,這個……真不是正常人能幹得出來的。
“另外有一件事,不知真假。”慕容流雪道。
“說說看。”秦綰精神一振,明白他之前說的只是鋪墊,這局不知真假的話才是重點。
“有傳說,溫暮離是西秦太子府的客卿。”慕容流雪沉聲道。
“傳說?”秦綰一愣。
“因為他從未承認過。”慕容流雪的表情更加凝重,“一直聽說,溫暮離是專為太子處理暗地裡的事的人,比如暗殺。”
“夏澤蒼。”秦綰一聲低語,腦中瞬間閃過無數想法。
她來挖李鈺留下的東西,按理說和溫暮離八竿子打不著邊,可此人在暗中窺探,要是和夏澤蒼有關,倒是不難理解了。畢竟當初夏澤蒼和李鈺是有合作的,說不定,李鈺埋藏在這裡的東西里,有什麼剛好是夏澤蒼想要的?
“還有,溫暮離,他非常、非常討厭唐少陵。”慕容流雪加重了語氣說道。
“有仇?”顧寧隨口問了一句。
“沒有。”慕容流雪搖頭。
“那就是嫉妒。”秦綰肯定道。
“我有個問題……”顧寧重新幫屍體整理好了衣服,站起來道,“以溫暮離的武功,會這麼容易被傷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