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過後的借道上潮溼泥濘,隱隱飄著一股海腥味,店鋪基本上都關著門,只有軍士來來回回,以及一些大戶人家的下人出來打掃自家門前,修繕房屋。
秦綰一行人男的俊美,女的俏麗,走在街上顯得格外顯眼,尤其慕容流雪那一身不染塵埃的南楚式飄逸白衣,偏偏沒濺起一絲泥水,簡直比秦綰還醒目。
不過,這兩日秦綰大部分時間也在城牆上,軍士對這位攝政王妃的容顏並不陌生,比起她初到錦州的時候更是多了幾分尊重,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都會停下來行禮。
“這以後,收拾錦州軍就容易多了。”慕容流雪感嘆道。
“男人嘛,最容易產生共鳴的不就是和他們共患難過嗎?”秦綰挑了挑眉。
“說起來,言將軍是不是沒發現?”慕容流雪忽然道。
“肯定的。”秦綰一聳肩,“沈醉疏說要去水軍,就是因為楚江一條道,不會走迷路,要是言鳳卿知道,就不能留個路痴單獨帶兵。”
“那怎麼辦?”慕容流雪哭笑不得。
秦綰抬頭,看著風雨過後露出的那一抹血色的夕陽,頓了頓才道:“他把錦州水軍整出個人樣就得了,我讓朔夜留下。朔夜性子沉穩,南楚之戰後自成一軍,經驗也有。錦州軍裡原本也是有幾個能用的。”
還有一句話是她沒有說出口的,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契機,沈醉疏的性命也沒剩下幾年了,何苦要浪費在枯燥的練兵防守上。即便最後真的沒辦法,但作為朋友,秦綰也希望,至少他最後的年華是燦爛而精彩的。說什麼想要平淡安寧地過完最後的日子,秦綰是嗤之以鼻的,那不是逃避嗎?
慕容流雪敏感地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似乎秦綰的心情不太好,不過終究也沒說什麼,只是轉過話題道:“我從南楚回來的時候,聽說了一件事,王妃應該會關心。”
“什麼事?”秦綰好奇道。
“聽說,前日西秦太子造訪了鳴劍山莊,請唐老莊主出山,擔任西秦國師。”慕容流雪道。
“國師?”秦綰腳步一頓,失聲道。
“夏澤蒼這次是被你氣到了。”慕容流雪一攤手,無奈道,“按理來說,天下高手,一半出自西秦,可這次卻被東華的人殺了個灰頭土臉。”
“他明明是被公子給氣的。”秦姝嘀咕道。
“說起來,唐公子都坑他這麼多回了,他還敢去找唐老莊主。”荊藍也道。
“王妃的兩個侍女,挺有意思。”慕容流雪忽然一聲輕笑。
“啊?”荊藍一愣,看看秦姝,對面也是一臉的疑惑。
秦綰將剛才幾人的對話回味了一遍,猛然間腦中靈光一閃,笑道:“當初……在西秦會盟那會兒,你就發現了?”
“嗯。”慕容流雪笑著點點頭,“真的想通還是在楚京的時候,不過也是因為你根本沒想瞞我,也不加掩飾。”
“我相信慕容,有些事不需要明言。”秦綰答道,“裝一下糊塗會更好。”
“王妃說的是。”慕容流雪從善如流。
“王妃和慕容公子在說什麼啊,怎麼我們都聽不懂呢?”秦姝撒嬌似的道。
“笨。”一直沒開口的蘇青崖終於嘆了口氣,“你對唐少陵的態度露餡了。”
“啊?”秦姝傻眼。
被這麼清晰地一提示,荊藍轉念一下,立即明白過來。
王妃只是江相的義女,而唐少陵也只是江相的外甥,他們為什麼關係如此親密是一回事,可作為王妃的侍女,居然把唐少陵當成自家人,甚至比一直叫王妃姐姐的陸臻都親密,這態度顯然很有問題。尤其,荊藍依稀記得,秦姝跟著王妃回安國侯府的時候,稱呼秦瓏都只是比較生疏的“四小姐”。
“因為我是相爺送給王妃的嘛……”秦姝眼珠子一轉,有些心虛地道。
“無所謂,王妃若是介意,當時就不該當著我的面說出陸家之事。”慕容流雪笑道。
“想必這次你去南楚的時候順便也查了查。”秦綰瞭然。
“好奇而已。”慕容流雪一聳肩。
“無妨。”秦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