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隨著雷聲,巨大的閃電如同白蛇一般撕裂漆黑的天空,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天地之威,讓人顫慄。
“這還沒到酉時呢。”顧寧目瞪口呆地看著窗紙上被燭火映出的瘋狂搖曳的樹影。
原本這時候應該還是烈陽高照,可這會兒幾乎和半夜一樣,外頭伸手不見五指,風大得能把人吹跑。
幸虧秦綰他們回來得早,吩咐廚下整治了一桌酒席,又搬來一罈桃花酒,才能如此愜意地一邊看雨一邊吃飯,可以想象這會兒言鳳卿一定在苦逼地罵娘。
軍中使用的帳篷雖然牢固,不會被狂風颳走,但這麼大的雨勢,漫水卻是沒辦法的事。
荊藍和秦姝、邵小紅三個姑娘一塊兒說悄悄話去了,執劍也去安排外面的侍衛和暗衛避雨。這天氣裡,刺客想要出沒都不容易。
桃花酒雖然清淡,但秦綰也就是略略沾了沾唇,顧寧自律,蘇青崖也對酒興趣不大,這一罈子酒基本上都落入了沈醉疏的肚子,不過秦綰會特地帶上自己釀的酒,原本也是給沈醉疏捎的。
“在一起久了,有時候確實覺得言鳳卿那傢伙挺欠揍的。”沈醉疏道。
顧寧立即點頭表示同意。要是言鳳卿能早點通知大家會有暴風雨,就算大軍不能撤,至少能多做點準備。說起來他都覺得心虛,原本只是想避開南宮芸,所以聽見王妃說要回驛館,趕緊請命護送,可誰知道王妃居然是回來避雨的……想想徐鶴等人現在大概在往帳篷外舀水,自己卻安坐在這裡喝酒,似乎很不仗義的樣子。
“阿寧。”秦綰忽然叫了一聲。
“啊?”顧寧回過神來。
“說起來,那個南宮家的大小姐究竟做了什麼,居然把你嚇成這個樣子。”秦綰笑道。
“這個……”顧寧一臉的尷尬,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糾結。
“不就一個女人嗎?”沈醉疏也道,“你爹都回絕了婚事,大不了今天過了,以後不來錦州就是。你現在從軍,想見你也不容易。”
“女人……”顧寧苦笑。
“怎麼,看著還挺清純的,就是纏人了點。”沈醉疏道。
“清純?哪個清純的女孩子會給男人下藥!”顧寧脫口而出。
一瞬間,屋中一片死寂,只剩下外面的風雨聲。
“下藥?”秦綰重複了一遍。
既然說出口了,顧寧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苦著臉道:“在客棧裡,她買通店小二在我茶水裡下藥,還好那個小二年紀太小,做了這種事心裡恐懼,被我逼問了幾句就招了。”
“然後呢?就算了?”秦綰皺眉。
“星霜跟我一起出門的……那個……”顧寧撓了撓臉,抬頭看著天花板,一臉的生無可戀,“星霜一氣之下,把茶壺和南宮芸房間裡的換了一個。”
“然後南宮芸中藥了?”沈醉疏目瞪口呆。
秦綰也是大開眼界,雖然從上次顧星霜給杜太師套麻袋還扒出了人家的風流豔史就知道這姑娘很彪悍,可沒想到還有更彪悍的啊,而且那時候她才幾歲?
“嗯。”顧寧艱難地點點頭,繼續說道,“南宮芸中了藥,大半夜地跑到我門口瘋狂地敲門,驚醒了大半個客棧的人,不過,那天晚上我和霜兒連房間都換了,她敲的其實是霜兒的房門。後來這件事被南宮世家強行壓了下去。只不過之後南宮家主就上門提親,說是……影響不好。”
“狗屁影響不好,都是他自己女兒做的孽。”沈醉疏沒好氣道。
“回家之後我和霜兒還被爹一起罰去祠堂跪了三天。”顧寧很無奈,“不是我下的藥,我也沒怎麼著啊,真冤枉。南宮家那女人簡直就是害人精!”
秦綰忍不住笑出聲來。
“王妃別笑啊,早知道我就不說了。”顧寧嘀咕道。
“行了,回頭那個南宮芸本妃幫你處理了。”秦綰憋著笑揮揮手。
自己當笑話聽聽就得了,也不能真當熱鬧看,否則現在南宮芸知道了顧寧的下落,若是豁出臉面去糾纏,到時候顧葉兩家臉上都不好看。拿玉瓶去砸老鼠,不值得。
“轟!”又是一個悶雷,在很近的地方響起,震得門窗都一片跳動。隨之而起的,是窗紙上印出的熊熊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