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以前,當太上皇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皇子的時候,她與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成年後她自然而然地做了他的王妃,然後是太子妃、皇后,直到太后。當初,何嘗沒有過如膠似漆的恩愛?
看著秦綰彷彿不以為然地樣子,喬太后忍不住又道:“哀家知道,攝政王在大婚時曾當眾發誓只有你一人,但男人的誓言本就是最靠不住的,當他不在意你的時候,什麼誓言都是過眼雲煙,也不會有人再提起。這世道,原本就是對女子更苛刻。”
還有一句話是她沒有說的,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滿朝文武只怕巴不得攝政王忘掉了那個誓言,更不容許任何人提起的。
“他若是不在意我了,我又何必要在意他?”秦綰不解道,“就像我只有他一人,那他自然應該只有我一人,容貌,家世,勢力,能力,對他的心意,我又有哪一點不如他,讓他還有餘力去看別的女人?”
喬太后看著她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怔怔地說道:“可這世上的女子……”
“那是因為這世上的女子,都不如我強大。”秦綰打斷道。
“……”喬太后又看了她好一會兒,猛地笑了出來,開始還是悶笑,慢慢地,捂著肚子,笑得趴在桌子上,直到眼淚爬滿了臉頰。
秦綰沒有說話,只看著她發洩。
“是啊,你說得對,這世上的女子都不如你。”喬太后啞著聲音道,“哀家不如你,當年,若是哀家也能有你這份心氣,廢了鄭氏,壓制周尹兩家,何必自己退讓在坤寧宮內冷冷清清。”
秦綰輕輕地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悲憫。
如果是她,從頭就沒有什麼鄭氏。
“所以,哀家大約是恨著陛下的。”喬太后擦了擦眼淚,慢慢收斂了情緒,雖然眼角微紅,卻比之前多了幾分柔和。
秦綰沒有說話,只靜靜地聽著她說話。
從晉國公府的初見,到盛世的婚禮,幾十年相依相伴,從最初的愛戀,慢慢變成一種習慣,看著他一個個迎入新人,冊封一個一個的妃子,漸漸地冷了心,冷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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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宮鉅變後,搬入晴風軒,反而是最平常和舒心的一段日子,她原本想著,就這樣也好,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夫妻兩人,相伴到死的那一日便罷了。只是,晉國公府卻連這最後的希望都不留給她。
終究,是生她養她的母族,還真能坐視他們株連九族不成?
“娘娘是希望我放過晉國公府?”秦綰開口道。
喬太后沒說話,許久才開口道:“晉國公府抄家,禍及三代,不涉旁支。”
秦綰一挑眉,這個處置倒是和當年的言家差不多,只不過,晉國公的罪過可比言家嚴重得多,株連九族都不為過。
“當然,哀家知道這有些為難,會讓你在攝政王面前有交代的。”喬太后又道。
秦綰想說,如果她願意,根本不需要對李暄交代,可問題是,她不願意,憑什麼要願意?想了想,她先問道:“不知道娘娘說的交代是什麼?”
“四國皇室之間,口口相傳的秘密。”喬太后緩緩地道。
“嗯?”秦綰一愣。
“陛下倒下得突然,十皇子匆匆繼位,並沒有得到傳承,若是這個秘密隨著哀家沉眠,東華比起其他三國,想必會吃虧吧。”喬太后說道。
秦綰倒是真沒想到還有這一條,不過想想也覺得有道理,立國千年,要說帝位交替之前沒有一點兒傳承才叫奇怪,比如說,之前她和李暄也討論過的,皇族逃生的密道。如果這些隱秘不止是皇帝,連皇后也知道,那倒也是省了不少事。
“若是王妃實在為難,可以先和攝政王商量。”喬太后道。
“晉國公府比照言家處置。”秦綰沒有考慮多久便道。
事實上,她和李暄都沒怎麼把喬安放在眼裡,要是太后是想要晉國公府免罪,她當然不可能答應,不過只是放掉一些什麼也不知道的旁支,給喬家留點血脈,她也不是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只要……喬太后的秘密值得起這個價!
“王妃能做主?”喬太后驚訝道。
“本妃答應你,自然會做到。”秦綰答道,“娘娘,最好也信守承諾。”
“哀家沒必要拖著那些秘密進墳墓。”喬太后搖搖頭,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精神又差了幾分,臉色從內到外透出一種灰敗,“皇城密道的地圖都在這裡,還有幾處是皇室的私庫,用來應對內亂的,看過之後,儘快燒掉。”
秦綰看看她從桌下的暗格裡拿出來的幾張紙,點點頭,小心地收好,放在懷裡。
就算喬家的幾個人換這些地圖,也不算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