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藥堂執事這麼多年,見過死乞白賴拒絕試藥,見過趁機逃跑避開試藥的,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主動試藥的人。
滾燙的藥汁順著食道灌入腹中,趙寒只覺一股森冷的寒氣在藥汁入腹後便像是活了過來,分作十數道細絲,朝著身體各處鑽去,所過之處,甚至讓血液都有一種將要凝固的感覺。
無論是心肝脾肺,還是上下四肢等等都在這蠱陰寒之氣經過後變得遲鈍,僵冷,到最後甚至連人的思維都要被凍結了一般,五感麻木。
“這是什麼藥,居然如此詭性?!”
趙寒吃了一驚,饒是之前對自己對身體有極強信心,但此刻面對如此詭異的湯藥,此刻已經向全身擴散開去的詭異寒氣,他都有些束手無策。
漸漸的,隨著藥性的發作,趙寒只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有一種昏昏欲睡的衝動,而且隨著那股陰寒擴散至全身,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在心頭泛起,似有什麼異物強行闖入玄竅中。
“這是怎麼回事?這藥居然……是攻擊人的玄竅?”
這一刻,趙寒心中湧起一抹後悔,他沒料到第一次試藥的藥居然是如此恐怖,不僅癱瘓人的身體,甚至還能進攻人的玄竅!
眾所周知,玄竅乃是築基期武者的命脈根基之所在,玄竅受損,則此生命武無望。而這種藥居然會針對人的玄竅,可想而知,是何等的陰毒!
“難道我趙寒這次陰溝翻船了?”
就在這時,遍佈趙寒玄竅外壁,幾乎和玄竅外壁合二為一的血咒發現了侵入者,頓時像是炸開了鍋般,一枚枚血色的細小符文從血咒內延伸出來,仿似群狼般向著滲入的陰寒之氣發起衝擊。
“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萬念俱灰的趙寒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玄竅內的血咒居然能夠和毒藥的毒性相抗?
只是,沒等他回過神來,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劇痛就從他的玄竅內傳來,錐心刺骨,撕心裂肺都難以形容萬一,那是一種近乎靈魂層次的劇痛,比肉|體的傷痛要厲害無數倍!
“嗯!嗯!嗯……”
這一刻,趙寒幾乎將滿口鋼牙咬碎,渾身筋肉緊繃到了極致,大條大條的青筋暴突而起,彷彿一條條毒蟒在遊走,汗水如雨,片刻間就在他身下的地面上積起了一片水窪。
“哦,不錯嘛,還在堅持。”
天光下,邵長老饒有興趣的向前傾了傾,看著如脫水魚兒般掙扎抽搐的趙寒,再瞥了眼一片正在燃燒著的檀香,眼中閃過一抹期盼。
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麻木的意識恢復了一絲靈動,趙寒晃了晃昏沉沉的腦袋,無神的雙眼開啟一道細縫,彷彿痴呆般愣愣的盯著一處。
“哈哈,運氣不錯。”
邵長老夜梟似的聲音彷彿自天邊響起,飄飄忽忽,高高在上,如若神祗,接著便是衛執事如釋重負,喜極而泣的應答。
等到邵長老一行施施然離開了試藥堂,一切又安靜了下來,只有兩名強壯的奴僕拖死狗一般將趙寒拖回了空蕩蕩的宿舍。
“這小子可真沉,至少有三四百斤,看他的體格也不太壯啊。”一名奴僕喘著粗氣,看著被丟到床板上後依然沉默不語的趙寒,扭了扭肩膀對同伴說道。
另一名面相老實的奴僕打量了趙寒一眼,沉聲道:“這一次新藥前前後後折了好多人,這下子是現下唯一一個沒被藥死的,可能有些門道。”
先前開口的那名奴僕眼中閃過一抹貪婪之色,搓了搓手指,小聲道:“前些日子進去的那些藥僕拖出來基本都是七竅流血,死相極慘,眼下這小子居然沒事,你說他身上是不是有什麼……”
“老木,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吧,也不想想,如果真有好東西,還能輪到你我?”那名老實的奴僕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那名心思靈猾的奴僕聞言皺了皺眉,遲疑了一下,最終鼓著腮幫離去。
等到兩人的腳步聲遠去,床板上趙寒原本痴呆的眼神浮現出一抹靈動,緊接著整個人像是活了過來,翻身坐起後,臉上現出一抹沉凝之色。
片刻後他輕嘆一口氣,靈覺深入印堂,便見整個玄竅外壁此刻依然爬滿了一個個透著瘋狂邪惡氣息的血色咒文,彷彿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
但略一分辨,趙寒便發現這些每時每刻都在增生的咒文較之昨日似是沒有增加,甚至詳細對比之下,較昨日似乎還少了一些。
“果然,我之前的感覺沒錯,這種毒藥居然可以抑制甚至是減輕血咒。”趙寒長舒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興奮。
“這樣一來,又為我爭取了時間,接下來,我得弄清楚這種藥物的名稱還有煉製的材料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