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執事聞言,渾身都在顫抖,額上冷汗淋漓,不知何時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中滿是惶然和驚恐,望著近在咫尺的少年,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這還是印象中那個謙遜溫和,心胸廣闊,即便被人當面奚落也一笑而過的寒少?
這身形還是如此熟悉,鼻子嘴巴還是一模一樣,可那眼神就好像一頭孤狼,磣得人心裡發慌。
若早知道寒少本性如此,他孫方是萬萬不敢參與此事的。
說到底,他終究不過是一個外姓人,如今後|臺沒了,自然是要改換門庭。這年頭,還有什麼比拿前任主子的獨子作投名狀更容易討得新主子歡心?
原本孫執事以為即便他放肆一點,過分一點,以趙寒以往待人處事的方式,加上趙聖崖失蹤,他的靠山沒了,理應選擇隱忍退讓,息事寧人。
可沒料到,事實卻給了孫方一記響亮的耳光,趙寒說的每一句話就如同一記悶雷,狠狠的炸在他的心坎,將他震懾得近乎絕望。
這絕不是開玩笑,而是事實,如果趙寒被徹底激怒,拼著捱整受罰也要多拉幾個墊背,他孫方絕對死無葬身之地,甚至連妻兒老小一家子都保不住。
到那時,估計很多人都會樂意見到這一幕,狗咬狗嘛,多有意思呀。
孫執事身顫如篩,幾欲跪倒,哭喪著臉:“寒少……”
“別,我受不起。你不用多說,我不會讓你為難,也希望我拿到升靈院的證明以後,你不要難為我,咱們畢竟相識一場,好聚好散。”趙寒擺了擺手,止住孫執事的解釋,瞟了屏風一眼,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道,“給人一條活路,就是給自己一條退路。”
看著揚長而去的趙寒,孫執事如大病初癒,臉色慘白,腳下一軟,一屁股歪倒在座椅上,氣喘吁吁,衣內已是冷汗涔涔,寒風透過窗戶一吹,讓他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想起趙寒那幽深的眼神,背脊更是一陣寒涼,後怕不已。
“那眼神……那眼神就好像一頭兇獸,如果我剛才敢有半點異動,他一定會出手殺了我!”
“孫執事,你剛才在做什麼,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你怎麼臨時變卦了?”
便在這時,從屏風後面轉出兩人,大冬天的只罩了件外袍,顯露出壯碩的身材,左邊一人五官方正,左臉有顆黑痣,開口就抱怨起來。
“小丘,不要怪孫執事,那小子既然已經發現了我們,怎麼會肯上當?”另一人面容清秀,揮了揮手,止住同伴的抱怨,對孫執事柔和道,“不過沒關係,這次不行,還有下一次,他如今已沒了靠山,就是一頭落水狗,翻不起什麼風浪。”
“以傑少日後的地位,要玩死他是輕而易舉的事。”
孫執事抹去額上的冷汗,語氣疲憊道:“兩位,我老孫能做的,今天已經做了,剩下的,你們自己搞定,若是傑少怪罪下來,也不關我事,大不了這藥閣看守執事,我不當了。”
“你說什麼?”臉上有顆黑痣的男子顯然是個暴脾氣,聞言衝上前,凶神惡煞的提起拳頭,似要將孫執事撕碎。
“怎麼,想打我?有種你就打,不打你是我兒子!我奈何不了趙寒,難道還奈何不了你一個小小的侍衛?!”
孫執事大吼一聲,面色赤紅,目光兇獰,和這名男子針鋒相對,不落下風。先前趙寒在他心中留下的恐懼此刻開始發酵,令他惶恐不安,在找到了宣洩口後,便歇斯底里的爆發出來。
“別激動,都自己人,別動手!”另一名男子見狀不妙,連忙插入二人中間,打起圓場。
孫執事深吸一口氣,揮了揮手,道:“你們回去告訴傑少,我老孫能做的已經做了,他現在要去升靈院檢測修為,該怎麼做,你們自己看著辦。”
“藥閣重地,不便留客,好走,不送。”
“喲呵,覺得自己牛逼了是吧?”臉有黑痣的那名男子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我告訴你,這是傑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不珍惜,嘿嘿……敢殺人的,不是隻有那趙寒一個。”
“你……”孫執事聞言,臉色頓時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