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散發出帶著苦澀的香甜。
郭思謹這時候想,這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嘛,被禁了足,依舊氣定神閒,是個性格好的。接下來的談話,也許沒她想象中的難以說服。
聽到紛亂的腳步聲進來,夏貴人非但沒有回頭,反倒是把眼睛閉上了。
為了活躍氣氛,郭思謹先呵呵笑了一聲,才開口說話:“妹妹怎麼這麼早出來?這個時候院子裡的涼氣大,你要喜歡曬太陽,就著人建個花亭,把三面圍起來,早上的時候,升盆碳火。”
郭思謹不喜歡叫妹妹,但看到此時夏貴人落寞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女子大都身不由已,被送進了宮,又被送進了王府,那個男人,不愛她;男人的女人,又容不下她。
挺可憐。
郭思謹覺得自己的心眼太小了,不就是一個女子麼?怎麼就不能容她呢?又琢磨,要不要試著容她呢?
在她心情矛盾的時候,聽到了夏貴人“嗤”的笑了,接著撩起眼皮斜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說:“臣妾腰疼坐不起來,就不給皇后娘娘行禮了。娘娘是來看臣妾慘樣的嗎?讓您失望了,臣妾覺得被禁足還挺好。再也不用向誰請安陪笑。”
夏貴人輕慢的態度,讓郭思謹怔了一下,昨天告別的時候,還好好的呢,但她很快恢復了笑臉,溫和地問道:“讓太醫過來瞧了嗎......”
沒看到想象中的氣急敗壞,反倒是身處高位者特有的坦然。夏貴人突然怒了,打斷了她的話,尖厲著嗓音說:“這裡是冷宮,哪朝哪代的太醫會管冷宮妃子的死活。”
夏貴人不知道這位得意者,唱的哪出戏,她懶得去想。從莫名其妙被禁,她就知道,這就是她的後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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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這樣,何必再看別人的臉色。反正做好做壞都一樣,那就讓自己過得舒坦一些,不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郭思謹不知道夏貴人的心思啊,以為是對她有所誤會。於是急忙解釋:“我今早等著你去喝茶,等等不見你,著了人過來請你,才知道被禁了足。這是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我去向陛下求請。”
後宮女人個個都是笑裡藏刀啊。夏貴人心裡更輕鬆了,關在這裡一輩子,有吃有喝的,也沒什麼不好。只是不讓我好過,你們別想心安理得。
她轉動了一下坐著的藤椅,坐直了身子後,直視郭思謹,冷冷地說:
“你是後宮之主,讓誰死讓誰活,就是一句話的事。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你容不下我,就直說。在陛下面前說我的壞話,算什麼意思?這宮裡沒了我,以後還會有別人,你想一輩子霸著陛下,那是白日做夢......”
郭思謹待著了,她跟女孩子打過架,可從沒給人吵過架。面對夏貴人咄咄逼人的話語,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為好。
這時候她身後一個叫阿秋的宮女,站出來喝斥道:“大膽夏貴人,你這樣跟皇后娘娘說話,是以下犯上,這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夏貴人更怒了,站起身,快步走到小春面前,指著她的鼻子說:“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蹄子,當初不是我救你,你凍早死在浣衣局了,哪裡還有命跟我在這裡說話。我是貴人,你是宮女。你現在就是以下犯上,你知不知道?”說著話,揚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個耳光。
阿秋捂著臉後退了兩步,繼續大聲指責她:“皇后娘娘不知道你被禁足,你不要怨枉好人。還不趕快跟娘娘道歉,興許娘娘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會饒過你......”
夏貴人聽到可憐二字,更火了,抬手又要打她,被郭思謹抓著了手腕。
“你們主子生病,急火攻心,快過來,把她扶屋裡躺下,請個太醫過來瞧瞧。”郭思謹對垂目立著的八位宮女吩咐。
夏貴人掙著手,哈哈大笑:“你這是把我關起來,仍不死心啊,還想把我逼瘋。好,我今天就是瘋了。說的都是瘋話。你是沒病,被人擄去三年,卻對外稱病。請問這宮裡的人,誰不知道延福宮是空的?你那三年都幹什麼去了?我都奇怪了,陛下怎麼還能接受你呢?還是你會說話,糊弄著他了......”
夏貴人一出口,宮女們就知道她這輩子是完蛋了。為了不引火上身,就立著沒動。此時聽到皇后的吩咐,立即上向去拉人。
看夏貴人被眾人制著,打不成人了,郭思謹鬆了手。
夏貴人一邊扭動著身子,一邊罵:“都給我鬆手,你們誰敢拉我,等尊貴的皇后娘娘走了,我再一個一個的收拾你們。別以為我好欺負,我再好欺負,也是你們的主子......”
“啪”的一聲,是阿秋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接著怒氣衝衝地說:“把她的嘴巴捂上,往屋裡抬。”
眾人聽了這話,拉胳膊的拉胳膊,抬腿的抬腿,拖腰的拖腰,捂嘴的捂嘴,齊心協力的抬著夏貴人朝著門口前進。
郭思謹呆呆地立在屋子中央,看著眼前這場鬧劇,不知所措。
這是對她的羞辱,她要繼續罵,不然會憋死的。夏貴人張口咬著了捂著她嘴巴的手,宮女吃疼急忙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