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瑗回府的路上有些心神不寧。
府裡來人,除了去年郭思謹有孕的訊息之外,就沒過好事。
跑腿的小廝一問三不知,只說是秋葵管家讓他來的。
猜測不到什麼事,索性往最壞的地方想,秋葵差人來,應該是和娘子有關。
難道她告訴了秋葵她過幾天會走?
難道她是在準備出門需要的東西?
岳母來的時候,說要在府裡住滿三年再走的。
還有宋小寶,無聲無息的沒了蹤影。
她有身孕的時候還在練劍,身子還沒恢復好,就在琢磨怎樣才能出劍更快。
看來早就準備走了啊!而且是打定了主意。
還以為對她很瞭解,還以為有了孩子,就不用考慮她會不會離開的問題。
趙瑗又氣了,這個死女人,真是太狠心了。看來在短時間內好好對她,感動不了她。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別怪他也狠心,敢再說走的事,就拿岳丈要挾她,還有她新認哥哥。
對,還有小愉兒。
誰生的孩子誰負責照管,而且不許帶府裡的奶孃丫頭們。哼哼,不信她真會一個人抱著個小娃娃去闖江湖。
但是,萬一,萬一她仍執意要走……
那就交待府衛,沒他的手令,不許她出府;交待暗衛把府裡看嚴實,一隻鳥都不許來回飛。
成全她的心意?那誰來成全他的心意?
趙瑗打定了主意。所以踏入府門的時候,心裡的慌亂消了個乾乾淨淨。看到秋葵快哭的樣子,也沒害怕。
前行五六步,與府衛拉開了一段距離後,秋葵艱難地低聲說:“娘娘走了。”許是憋的太久,說出這句話,她便大哭起來。
趙瑗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什麼?”
秋葵一邊哭一邊說:“娘娘午後說昨夜沒休息好,想多睡一會兒,不讓人打擾。奴婢看娘娘睡的太久,就去裡面看,一看床上沒人。床頭放了張紙片。紙片上寫著:我走了。然後,奴婢四處找,整個院子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娘娘。”
“她,她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沒有。”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四月十六,這日若是個晴天,月亮會又圓又亮。
此時雨雖然停了,雲層依舊很厚,擋住了星星也擋住了月亮。
船漿拍打河面的雜亂聲,似近似遠。像是無數只野獸的憤怒聲,又像是亂馬奔騰在淺水裡。
一身藏青色男裝的郭思謹坐在船艙裡,正在用一塊深藍色的絲布,認真地探試著寒光森森的秋水劍。
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過,也沒有想象中的激動,
那個大風天的午後,張伯告訴她,朝堂上有人上奏建議立二皇子趙渠為太子。她想了半個晚上,誰會是趙瑗爭皇位的最大障礙,得到的答案是自己。
太后不願意她的夫君成為皇帝;
皇帝不喜外戚強大;
父母不准她的夫君納妾。
曾經有很長的一陣時間,她認為趙瑗做個王爺最好,這樣就不用考慮開枝散葉的問題,就可以兩個人一直到老。
隨著感情日慚增深,她為他考慮更多後才意識到,她原來的想法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