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瑗還以為是自己出去這一趟,她生氣了。趕忙溫言軟語的保證:“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我寸步不離。吃飯在這裡,入廁也在這裡,白天黑夜的都陪著你。”
這怎麼能行。郭思謹急紅了臉,裝著無精打彩的樣子說:“我要睡覺。”
看起來笨拙的身子,比他想像中的要輕得多。
趙瑗把郭思謹小心地放在床上,理了理她的裡衣,蓋上被子後,才接話:“我也困了,我們一起睡。”
她的臉腮緋紅,額頭和鼻尖浸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像是春雨過後的一片桃花香。趙瑗忍不住俯下身,用臉頰蹭了蹭她的臉蛋,又左右親吻了兩下。
“想吃什麼東西嗎?要喝水嗎?用布巾幫你擦一下臉吧?”他看到了床頭扣著的《梅妃傳》,“我給你念話本子吧?”接著又悄聲說,“我給你帶了一本《李師師外傳》,裡面有寫到岳母的父皇,你偷偷的看,不要被岳母發現了。我專門給你尋來的,在市面上千金難買呢。”
李師師曾是汴梁城玉樓春的歌姬,傳說容貌絕美,才情非凡。關於她的香豔傳說,在民間流傳甚廣,很多皮影戲裡都有她,配角有皇帝,有文人,也有江湖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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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思謹方才的害臊感瞬間忘了個乾淨,抓著趙瑗的衣領,興奮地說:“快拿過來,快快。”
就知道她會喜歡,為此他還專門看了一遍,準備等她看了以後,好同她討論裡面的故事。趙瑗摟著她開心地笑道:“在馬車上放著,估計明晚就能到府裡。我先給你念《梅妃傳》吧。”
郭思謹失望極了,“這本我看了三遍,聽過兩遍了。”接著眼睛又亮了,“你先給我講講?”
熱布巾擦了臉蛋、眉額、耳朵和脖子,又一根根的擦了手指,哄著她喝了半茶盞的溫水。趙瑗一番忙活後,躺在郭思謹身邊。
“李師師是東京染匠王寅的女兒﹐自幼父母俱亡......”
趙瑗平日說話的聲音,溫潤中帶點清淡的冷意。此時的聲音是慵懶的,不急不緩,仿若春夜裡的朦朧月光;晨霧裡的薔薇花開;午後園子裡,一陣帶著桐花清甜的暖風。
“她父親姓王,她為什麼姓李?”
聽不到他的聲音了,郭思謹才開口問她好奇的事。這個問題像是落在一朵薔薇花上的小飛蟲,總想把就把趕走。可方才又實在不想打斷他的話。
遲遲聽不到回答。
郭思謹扭頭一看,倚在了她頸邊的人,長睫低垂,嘴角上揚,乖巧得像只睡著的小貓。
趙瑗夢見自己躺在一片柔軟的淺草裡,青青的草叢裡開滿了各色各樣的小花。
天空蔚藍,白雲悠然。
這個美麗而又熟悉的地方,他曾經夢到過。
那是和她第一次同房之後。當時去了同裡鎮十天,回來的那個晚上,他以為她會在門口等他。
他失望了,沒等。
他又以為她會在他睡下後,敲他的門。
那時候,他都想好了。敲到第二聲的時候,再給她開門,然後繃著臉對她說,半夜裡這麼吵鬧,想讓別人過來看戲?在她呆怔的時候,伸手拉她進屋裡,低聲指責她,想見我不能等明天嘛。
她若是死皮賴臉的呆在他的書房裡不走,那也只能由她了,畢竟鬧大了,被府裡的人看到影響不好。
他又失望了,她也沒敲他的門。
躺在床上,思想和身體空虛得如同一片汪洋。迷迷糊糊中睡著,就夢到了這個地方。原來她在夢裡等著他呢,二話沒說,就彪悍地抱著他的腰在地上翻滾。
黃色的,白色的,紫色的,粉色的小花,在他們的身下仰著小臉偷笑。
趙瑗又夢到了這個地方。此時,他不知道是在做夢,只知道上次是做夢。
時間過得好快啊,轉眼之間,成親一年多了,她成了自己真正的娘子,還給他生了一個孩子。他早已不再考慮是否把她送走的問題,也不再擔心她會離開自己。
想抱就抱,想親就親。心裡想什麼,都可以坦然的跟她講出來。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心裡盼著和她親近,又假裝不在意。
就像此時這樣,他一伸手,就知道她在自己身邊。
趙瑗在夢裡扭頭,看到他的甜思思伸長了脖子衝著他笑,笑的像路邊大白鵝一樣的傻氣。
真醜。
他把臉扭到另一邊,心裡像是裝滿了四月槐花花蜜一樣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