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允文進去後,對牢頭說:“沒我的吩咐,別讓人靠近,我要跟陳兄單獨聊。”
看來是成了。布衣的於允文,此時在陳正獻眼裡是金光閃閃,佛光普照。他按壓著內心的激動,疑惑又滿懷期盼的望著他。
於允文在他面前坐了,直奔正題的小聲問:“你讀書是為什麼?”
關於這個俗套的問題,在茶樓的聚會廳不至一次的討論過,陳正獻回答的和當時相差無幾:“竭盡忠貞,報效國家。收復河山,名留青史。”
於允文低聲說:“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們不缺武將、不缺文臣,缺的是安插在對方內部的得力暗人。無論朝堂還是江湖,肯定有不少人埋在金國,但他們多是普通人,做個小蝦小將而已。接觸上層的機會少,即使有漢人混進了上層,也會被他們所猜疑,不敢委以大任。”
被皇帝欽點為狀元的,不僅僅只是文才好。儀表、長相、口才、反應能力、學術觀點是否合考官心意,合皇帝的心意等等,各方面那都是出類拔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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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正獻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遲疑道:“你是說,讓我去做暗人?”
“你是新科狀元,若是去金國,意義非同凡響,這代表了南方才子的人心所向,金皇帝一定會隆重的歡迎你,並委以高官以示愛才之心。你得罪了大皇子,眾人皆知,金皇帝不會疑你。”
“可是......”
“今晚讓大皇子把你從這裡調出去,在路上給你機會逃走。你走之後,讓你家人把你清出族譜,你以後的所做所為,將跟你家人無關。大皇子也說了,不會為難你家人。你父親官職不動,你家裡的一切都不會動。待收復了北方,再把你的身份詔告天下,你還是陳家人。
蘇武在敵國牧羊十五載,沒什麼作為,就已經名留青史了。你這個狀元忍屈受辱,不顧世人的口誅筆伐去做極重要的事,非尋常人可比。不僅會名留青史,而且是重重的一筆,將會照亮我華夏整個歷史的長河。”
年輕人一腔熱血,激情最容易被點燃。
陳正獻眼睛裡神采升騰,像漆黑的夜裡,忽的被燈光照了臉,印堂也亮了,他激動地問:“我害了你,你為何還這般待我?”
於允文半真半假地說:“你我之間是私人恩怨,何況知府大人也沒有重罰。在國家利益面前,私人恩怨不值得一提,金賊於我又有滅家之仇,我日日夜夜都盼著蕩平金賊的那一天。”
接著他的話鋒一轉,“不過,你是要吃些苦頭的,獨自去金國,免不得風餐露宿,一路上會有緝拿你的告示,要小心被抓。到了金國,要時刻小心暗殺,江湖上有不少武林人士專門潛在金國刺殺漢奸。”
陳正獻怔了一會,低聲問:“這一路不會查的太嚴吧?”還沒到金國,就被逮回來。回來就是死,這樣死也太憋屈了。
“會有人在暗中保護你到金國,在危機時候碰巧救你。但平時要靠你自己。”於允文歉意道:“我們有暗人在金國,金國肯定也有暗人在這裡,不能做的太明顯,免得被人發現馬腳。等你穩定下來,自會有人聯絡你。”
陳正獻重重的點了幾下頭。
事情說定了,接下來二人,又聊了一些與此事相關的話題。
於允文跟他分析了幕後主兇是誰,說最大可能是金賊乾的事。茶樓人來人往,什麼人都有,大家日常議論的話題,難免會被人聽了去。你陳兄力主戰,常把收復河山掛在嘴上,就成了金賊的目標。
大皇子前不久刺殺了他們前任都元帥,他們就想著報復皇妃。若不是有暗衛跟著,皇妃的馬車就翻到河裡去了。真要是這樣,殘害皇嗣的罪名下來,不要說是你,你全家的性命都難保。
你要感謝皇妃娘娘福大命大,感謝大皇子因為欣賞你的才能,不計私人恩怨,願意給你一條光亮的大道。
於允文只撿好的說,他是不會告訴陳正獻,邁出這一步,他全家的性命都捆綁在一起了。通敵叛國罪,隨時會落到陳家頭上。日後的哪一天會不會突然被問罪,要看大皇子的心情和想法。
北方收不收得回來,還不一定。收不回來,你就一直呆在金國吧,到死也洗刷不了漢奸的惡名。
有麼個壓力,不信你不拼了命的為收復北方大業鞠躬盡瘁。
當然,於允文是真心盼著陳正獻能有一番作為,盼著收復早日北方。真到哪一日,陳正獻封官加爵,他也高興。私人情怨與國家大事相比,真的是太渺小了。人應該往前看的,不是麼?
陳正獻則是再三的跟於允文賠禮道歉,說一時糊塗做了錯事,對不起他,說出動情處,淚珠籟籟而下。
末了,二人悄悄又輕輕的擊掌為誓,祝願早日收復北方,一起高官厚祿,榮華富貴。
於允文神清氣爽地從東牢房裡出來,劉法眼和王知府,正聊得不愉快。五萬兩銀子啊!目前為止,陳府才給了六萬,已經花出去大半了。
劉法眼非要此時就拿,說自己是擔著被大皇子惱上的風險,去辦這事的。要用銀子壓壓驚。
這不是收賄賂,這是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