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瑗回到他們住的客棧時,已經是半下午了。胖夥計看到他們進門,遠遠的就打招呼:“客官,呂老伯昨晚找您,問您的貨賣不賣。”
“是貨就是賣的。賣不賣給他,要看他出的價格如何。”趙瑗四處看,“他人呢?”
胖夥計殷勤地說:“他說晚上再來。”
“昨晚我們去看鋪子了。我看應天府這地界不錯,不打算去汴梁了。已經看中了兩個地方,等會兒再去看看。”
趙瑗熱情地對胖夥計說:“看你這麼熱心,告訴你一個選鋪子的秘決。”他壓低了聲音,“看早、中、晚的人流量,比如四海客棧,白天人流量雖是一般,但晚上熱鬧。”
胖夥計急忙說:“昨晚那裡出了亂子,客官這兩日還是少往那邊去。”
趙瑗呵呵笑了兩聲,然後坦然道:“我們是正經的生意人,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不怕查不怕問,哪裡都敢去。”說著扭臉對夜飛說:“讓段子青再去看看四海客棧西邊那間房,價格差不多的話,就盤下來,先交半年的房租。”
趙瑗本來是做做樣子,好等晚上胖夥計口中說的那個買主來了,藉以抬價。
小半個時辰後,聽了段子青帶回來的訊息,他沉思了一會兒,拿出筆墨寫了兩句話:“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無論去與住,俱是夢中人。”按上印章,遞給了夜飛,“晚上讓人找機會,把這個東西送進四海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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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對段子青說:“你留在應天吧,就在那地方,開鋪子做老闆,從南方運絲綢過來,高價請個好裁縫做成衣,再販些茶葉來賣。這兩天,你沒事在城裡轉轉,看哪裡有能做匣子的地方,訂一些精美的匣子裝茶葉。”
段子青跟夜飛不同,只要是趙瑗說出去的話,他從不質疑,領了錢就去交房租了。
夜飛雖然愛質疑主子的話,但通常不會當著別人的面。等段子青走後,他問:“主子怎麼知道那間鋪子沒人租?”這是個開場白,接下來準備說在這蕭條到死氣沉沉,什麼都不合常理的城市裡,做生意只有賠。
“昨晚那兩間房沒燃燈。”趙瑗用指尖輕釦了兩下桌面說:“你剛也聽他說了四海客棧的食宿價格,跟沁園春的差不多,我們目前住這家的價格,不到它的十分之一。
這說明在那裡住的人不但是非富則貴,而且特別。住客棧的都是來往客商,他們需要換衣服,需要喝茶。這兩樣生意,能跟四海客棧的住客有來往。一來二去的,就跟客棧裡的人混熟了,客棧是訊息的集散地。”
夜飛微張著嘴巴,吐出了一個長長的“哦”字。
趙瑗又說:“有高昂的食宿價格做襯托,我們的衣服和茶葉,就能賣上價。既能賺錢,又能得訊息。等再過一段時間穩定了,把鋪子買下來。應天府這個地方,早晚是會重新繁華起來的。”
夜飛回了回神問:“主子不是說要在這裡暴露一下身份的嗎?這個客棧的人,可是知道段子青跟我們是一起的。”
“兩手準備。等晚上買主來的時候。我作勢要賣貨,讓段子青阻攔不讓賣,我們跟他鬧翻,當著眾人的面分貨。在爭執中,讓看熱鬧的人聽出來,我們走這趟貨才搭的夥。
萬一被人查到我們現在的身份,也可以讓段子青脫離出來。今晚我們就離開這裡,我恢復正常裝扮,去兵營附近走一趟。讓一兩個人發現後,迅速從西城門出城。若是出不了城,弄死幾個金兵,換上他們的衣服,混在兵營裡。”
“主子,這樣有風險。”
“幹什麼沒風險,喝水還可能被噎死呢。”
夜飛沉默了一會兒,又看了一會兒手中的紙。還是問出了心裡的疑問:“小的愚鈍,沒看出來主子寫的是什麼意思。“
趙瑗站起身,邊往床邊走,邊說:“你想它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只要是我寫的字,上面有的我章,什麼意思重要嗎?你找人去辦吧,我睡會兒。”
接下來的事態發展,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順利。
臨近傍晚,胖夥計說的呂老伯來了。
一照面,是熟人。
呂老伯就是前晚在西廣場烤火的老先生。
由於段子青執意不肯讓賣,價格一再抬高。最後段子青氣紅了臉的樣子說:“盜亦有盜,我們商人做買賣,圖的是個長遠,賺錢的同時,也是為別人提供方便。不能因為別人有需求,就抬高價格。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根本不會跟你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