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九,晴。一早就颳起了大風,直到午後也沒有減弱的跡象。
攬月閣的門窗關得嚴實合縫。
門外“嗒嗒......”的聲音,屋內的人一直以為是風攜帶了枯枝亂葉襲擊門窗。直到聽到張伯的聲音:“皇妃娘娘。”郭思謹才示意秋葵去開門。
厚重的紅木門,剛離了一個縫,乾冷的風就灌了滿屋。
張伯擠身進來,把門反叩上,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後,才走到郭思謹面前,謹慎地說:“娘娘,小的能與娘娘單獨講幾句話嗎?”
祝東風放下手中正描著的花樣,站起了身,“我去看看你父親在做什麼。”
秋葵說:“我去灶上看有什麼吃的。”
“今日早朝有人當眾提出立皇太子。”
屋內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張伯看著郭思謹的臉色說。
郭思謹眨了幾下眼,緩聲問:“有說立誰嗎?”
“二皇子。”
“有人附議或是反對嗎?”
“沒有。”
“上議的人是誰?”
“秦太師。”
郭思謹又眨了幾下眼,然後說:“昨日我去太后那裡,太后說聖上準備在王太傅的孫女和魏國公的孫女之間,為二皇子選皇妃。”頓了一下,問道:“魏國公現在手中有多少兵權?”
張伯答:“四分之一。”
郭思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一定是二皇子了嗎?”
“不一定。”張伯垂下了眼皮,緩聲道:“只要不是詔告天下,就會有變數。聖上早朝時說,等大殿下回來後,再議此事。但若是我們沒有任何作為,肯定就是二皇子了。”
“哦?”郭思謹坐直了身子,問道:“殿下估計什麼時候會回來?”
“濠州的事辦妥了,殿下在上封信裡說,準備去馬鞍府的採石磯,在節前趕回來。”
還以為是這兩日就能回呢。郭思謹有點失望,她低頭用手指在案面上劃拉了幾下,才問:“什麼情況下,聖上會屬意我們殿下?”
張伯答:“沒有阻礙的時候。”
張伯走後,郭思謹撫摸著隆起的腹部,獨自思索了很久,思索張伯說的話,思索誰會是趙瑗走向那個位置的阻力。址到秋葵拿來點心過來,用溼熱的布巾幫她擦手,她才回過神。
“你想讓殿下當皇帝嗎?”
“不想。”
“為什麼?”
“皇帝要納妃的呀。”
一個小小的管家都是阻礙。郭思謹笑呵呵地說:“殿下若是當了皇帝,我就是皇后,你就是皇后的妹妹。”
“到時候就該忙活了,奴婢不想太忙。”
“你現在不就是天天在忙嗎?”
秋葵擰著眉說:“那不一樣,現在奴婢忙的是自己想做的事。那時候該忙著幫娘娘和後宮的女人們爭鬥了。”
“......”
男人不在身邊的日子,依舊過的很快。轉眼間到了這一年的最後一日。
臘月三十。
“今日殿下會回來的吧?”
最近四五日,秋葵侍候郭思謹穿衣服的時候,總是這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