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思謹停住了正往嘴裡送麵條的筷子,看著荊小白,想了半天,才終於想到要說什麼:“你這兩天去哪兒了?”
荊小白老實的回答:“跟如意姐姐一起在楓林寺玩了哇,上午和你相公一起去了平江府。“
“韓如意也去了平江府?”
“沒有哇。”荊小白眨了眨大眼睛,想了一會兒說:“你相公說你長的好看,說看見你就心情好。
郭思謹咬了一下嘴唇問:“什麼時候?“
“從平江府回來的路上。“
荊小白的本意是想安慰郭思謹的,剛剛經歷過一場危險,而且有危險的時候,從杭州來的人,一個都沒在身邊。
那個是她相公的人,回到同裡了,還先去了別處。他覺得眼前這個被韓如意稱為壞人的人,有些可憐。
郭思謹聽了荊小白的話,把筷子放下了,她實在吃不下去了。今天她差點就死了,他居然有心思,同別人談論長相的問題。
……
趙瑗從慕容大院裡出來,夜飛跟在他後面說:“世子妃在落風湖邊,宋羿也去了。
趙瑗朝著落風湖的方向走了兩步,又收回了腳。在原地站了片刻後,向風滿樓的方向走去。
荊小白在風滿樓的門口,看到趙瑗遠遠的走來,小跑到他跟前說:“你媳婦好像被嚇傻了,飯沒吃完,就出去了哇。
五月二十四日,黑夜無月,郭思謹背靠著老榕樹,聽風吹蘆葦沙沙的響。回想著不久前的那個下午,在這裡聽到的每一句話。
那些話好像無數個溫暖的小手,爭無恐後的輕撫著她驚慌的心。
她有些驚訝,漆黑的夜裡,自己竟一點也不覺得害怕,想起白天的事,也不害怕。
令她害怕的只有那一件事。
宋羿站在她的不遠處,雖然看不見她,卻能感覺到她就在那裡。他想起七年前的那個上元夜。
那年他十三歲。
十三歲是他自己估摸的年齡。
從有記憶起,他就是一個人,沒有爹孃,沒有兄弟,沒有年齡。
最初的記憶是在城外的一個破廟裡,周圍都是破衣爛衫的人。有人扔給他了半個饅頭,對他說:吃吧,不吃東西會死的。
在那一年,他問了一個跟他差不多高孩子的年齡,那孩子說五歲。他想,自己應該也是五歲,於是就從那一年開始記年齡。
從五歲到十三歲,這八年裡,他和那幫不同年齡,不同口音,同樣破衣爛衫的人混在一起。什麼事都敢幹,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十三歲那年的上元夜,是他的轉折。在紛紛攘攘的人群中,他看到一個粉嫩的女孩咬著糖蘆,仰頭看燈謎。
他整日在街上游蕩,看見過各色各樣的小孩,卻從來沒見過這麼這麼幹淨的。尤如雨後初晴澄澈的天空裡,最潔白的雲朵。
他踢了一腳跟著他的一個小崽子說:“去,把她的糖葫蘆要過來。”
小崽子說:“跟的有大人呢。”
他又踢了一腳:“快去。”
他看著小崽子磨磨蹭蹭的走到她身邊,小聲說:“你的糖葫蘆能給我嗎?“說了這句話,回頭朝他看來。
他趕快轉身,朝著他們相反的方向走,裝著不認識那小崽子。
在他走出大約有三十步遠的時候,小崽子扯了扯他的後襟,遞給他一串糖葫蘆,自己手裡還吃著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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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地踢了小崽子一腳,把他手裡的糖葫蘆奪過來扔了。
次日,他洗了臉,洗了頭髮。忍受著寒冷,把身上穿的衣服洗了。
他那時候就想著,自己也要乾淨,即使是個叫花子,穿得破爛,也要乾乾淨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