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寂寂,在人們或喜或憂或靜或思中,來了又去。
次日清晨。
天還未大亮,郭思謹被人捏了鼻子悶醒。
趙瑗理著她鬢角的頭髮,輕聲說:“我今日要出同裡,先去楓林寺一趟,然後去平江府衙門裡辦公差,晚上可能回不來。”
郭思謹坐起了身。
“對我有什麼安排嗎?”
“你要是閒著無聊,就去找朋友們玩。”趙瑗摟住了她,把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小聲說:“不用害怕,有十二名暗衛在你周圍,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手。”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同我們一起出的杭州,一直跟著我們。”
郭思謹驚了一下,問道:“我們在船上時,他們也在?”
“嗯。”趙瑗吃吃笑道:“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什麼?”
“你去吃飯的時候,他們給我送飯了。”
郭思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趙瑗說的是什麼意思,不由的又問出了口:“什麼?”
“船上的房間不是有窗戶嗎?你鎖了門剛走,就有人把飯從視窗給我遞過去了。”
“那你還餓?”
“裝的,為了讓你開心。”趙瑗湊在她耳邊,低聲說:“若不是這樣,你肯定讓我回自己房裡去睡了,我想跟你住一起。”
郭思謹良久說不出話來。她突然覺得,一切都變了,她眼前的一切,她所經歷過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樣。
她不知道,究竟哪裡是真,哪裡是假。
“都說了,不許生我的氣的。”趙瑗搖了一下她的肩膀,懇求道:“告訴我,你沒生氣。”
郭思謹費力地“嗯”了一聲。
“暗衛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宋羿。”
郭思謹又驚了一下:“宋羿不知道嗎?”
“他知道有暗衛,但不知道在哪裡,有多少人。我的命不自己的,上面有很多人的希望。怎麼能輕易地把它交到別人手裡呢?你不是別人,你是我在這世上最親密的人。”
趙瑗直起身,把一枚用紅絲線穿著的竹哨,套在了郭思謹脖子裡,神色凝重地說:
“你若是真有危險,一般情況下,在危險還未發生前,他們就會發現了。為了預防萬一,遇著意外,你就吹兩聲哨子。只要他們有一個人還活著,你就會沒事。”
“這裡有危險?”郭思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預防萬一。”趙瑗捏著她的小臉,滿眼笑意:“即使有,也是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有。我們分開,只要我還活著,你就不會有危險。”
活著這個詞,讓郭思謹不禁聯想到死,這令她心驚肉跳,嘴唇掀了幾下,話才脫了口:“為什麼?”
“瞭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眥睚必報的人。他們敢動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對我們有威脅的人,都是瞭解我的人。”
說到這裡,趙瑗想笑一下表示沒把那些人放在眼裡,卻沒笑出來。
郭思謹對著他眨了眨眼,笑得滿面春風,探身抱了一下他說:“我知道了,你走吧。同裡鎮很安全的,你不用擔心我。萬一真遇著事了,我也能應付得來。”
這是自昨日中午以來,她第一次笑。那枚竹哨在她胸口像塊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此刻她卻把燦爛的笑意顯在了臉上。
“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