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瑗一直都認為只要自己想做一件事,就可以把它做的最好,無人可比。他吩咐風滿樓的夥計把吃的東西放進食盒裡,又要了一張緯席,就牽了迷茫中郭思謹的小手,出了門。
趙瑗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能想像得到,畫面是這樣的:
一位眉眼含笑俊朗無比的貴公子,左臂下夾著葦蓆,手裡提著食盒,右手拉著一位嬌俏的小娘子,徜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
周圍的人紛紛投來羨慕的眼光,羨慕小娘子福氣沖天。
“哇,從來沒見過她相公這麼俊的人啊。”
“哇,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的相公啊,那麼多東西他寧願自己累著,也不願讓她出一點力。”
“哇,這小娘子是幾輩子行善事結善緣,才修來的福氣啊。”
“哇,你們看貴公子的眼神,沒有一點旁人,全是他身邊的小娘子。”
……
趙瑗心情愉快極了,自己是這場戲裡的主角,路人統統都是看不見臉的陪襯。除了這個死女人外,他不去看其他人,甚至不去看路。
有兩次,差點沒絆倒。不過這點小插曲,不影響整體畫面的唯美感人。
就這樣優雅地穿過街道,走過人群,路過兩座石橋,又走過一條林蔭道,踩著柔軟的青草地,到了落風湖邊。
這裡比慕容然描述中的更美。
夏日的蘆葦,就像一個個衣著青衣的女子,有風吹來就翩翩起舞,漫天絮花;百年的老榕樹,遮天蔽日;五顏六色的小花散落在綠草叢裡。清澈的湖水,倒映著湖邊的景色。
趙瑗含笑看著正在咬食著春捲的郭思謹說:“你知道我看見你第一眼,想的是什麼嗎?”
趙瑗冷不丁的開口,讓郭思謹一驚,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慢慢搖了一下頭。趙瑗第一次見她,是在新婚之夜,第一眼看到的是挑開她蓋頭時,她為他準備了很久的笑臉。
“我在想,這真是個傻姑娘。”趙瑗躺在了葦蓆上,頭枕著雙手,望著榕樹濃密的枝葉,和和緩緩地說:
“那日你穿了一件粉色錦鍛小棉襖,小棉襖領口有一圈白絨絨的貂毛,看上去十分柔軟,讓人很想摸摸。“
郭思謹往嘴裡塞春捲的手,停在嘴邊不動了,調整了一路的呼吸,又有點停滯。
那件棉襖放在德清,成親後再沒有穿過。
“你給了那對夫妻五兩銀子,囑託他們回鄉好好生活。真是個傻姑娘呢,他們明顯是江湖騙子,說家鄉遭了災,出來騙錢。”
趙瑗翻了個身,望著傻愣愣郭思謹,柔聲說:“不過,你走後,我警告他們了:
姑娘明知道你們是行騙的,還是給了你們錢,就想著萬一是真的。你們萬不能辜負了姑娘的心意,否則,就把你們抓起來關牢裡。”
郭思謹驚著了,她當時就是這麼想的,想著萬一是真受了災呢?這事不僅被人看到,這人還能理解自己的心意。
她遲遲疑疑地問:“那時候你就認識我嗎?”聲音有些顫抖,不可置信裡又帶了些許期盼。
趙瑗沒回答她的話,深情地望著她,勾了勾嘴角,自顧說:
“聖上告訴我,選的是德清縣丞郭儉的女兒,是個好姑娘,讓我好好珍惜。我就急著看看,將要和我生活一輩子的人是什麼樣子。若不是見過你,娶親這樣的大事,我怎麼會甘心接受聖上的安排。”
僅有的一點期待也破滅了,郭思謹鬆了口氣,這個狗男人,又想圖謀什麼呢?這話說的也太假了些。
她把沒吃完的春捲扔在了食盒裡,拍了拍手上的油渣,平靜地說:“成親後,你從未正眼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