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像一縷縷金色的細沙,穿過重重疊疊的枝葉照進來,斑斑駁駁地灑落在草地上。
草地上鋪著一張緯席,緯席上躺著兩個仰面朝天,光著腳丫的女人。
“閉上眼了嗎?”
“閉上了。”
“深呼吸。”
“嗯。”
“聞到了什麼?”
“木葉香。”
“還有什麼?”
“鳥叫。”
“那是聽到。”
“不但聽到,也聞到了。”
“現在起開始什麼都不要想,身心放鬆。”
“嗯。”
郭思謹從來沒這樣躺過,而且是在外面。旁邊還有人,那人是今天剛認識的,還是長輩。
雖然她的爹孃與普通人家的父母相比,算是對她很放任了,沒給她裹腳,允許她隨便去街上逛。可是娘從小就教她,在有外人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談舉止,否則會被人笑話。
本朝以小腳為美,大戶人家的女子,十有八九都會裹腳。來秀州,她特意挑了衣襬稍長的裙子,就是想擋一擋自己這雙自然腳。
她沒料到,趙母也是雙自然腳,非但沒有對她嫌棄,還誇讚她的腳丫子長得好看,誇讚她娘當年的決定英明。
郭思謹躺在緯席上,風拂過她的腳趾,蹭著她的腳心,她覺得風是另一種水,溫柔的水。
不知道躺了多久,也許只是一刻鐘,也許是瞬間,也許是大半天。郭思謹一直緊繃的身體,終於鬆懈下來,輕飄飄的,好像躺在雲朵上。
昨晚的驚恐遠去了,那些討厭她的人遠去了,那個威脅她的人遠去了,自己所在的世間祥和安寧。
“睡著了嗎?”
“沒有。”
“你看到了什麼?”
“藍天,白雲,奔流的小溪,還有綠色的風。”
“裡面沒有人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