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要說最忙的,那估計就屬大太太了。每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還不能有一點抱怨,還得人前人後笑臉相迎,估計一到晚上,臉都會抽筋。三位小姐的嫁妝,怎麼著都得她一個人張羅,偌大的相府她還得支料著,幾天時間下來大太太人都憔悴了不少。
這不梅松院西廳裡,都過了飯點,大太太此時還沒有吃午飯,人懶懶的斜躺在涼榻上,半閉著眼睛,玉紅在一邊輕輕的打著扇子,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金絲楠木的大圓桌前,曹媽媽悄聲指揮著小丫頭往上面端菜。
玉帶蝦仁,神仙鴨子,夫妻肺片,茄汁魚卷,東坡肘子,辣子雞丁,六個葷菜色香味美,口袋豆腐,釀茄子,乾煸冬筍,水晶南瓜四個素菜,顏色鮮豔,銀耳杏仁百合湯一看就讓人覺得爽口,這一桌子六葷四素外帶一湯,葷素搭配,色香味美,但是吃飯的卻只有大太太一個人。
曹媽媽擺擺手把小丫鬟打發出去,眼睛又在桌子上瞟瞟,確定沒有什麼遺漏了,才轉身走到大太太的涼榻旁。
“大太太,飯菜已經佈置好了,您好歹起來先吃兩口,要不身子可受不了。”曹媽媽語氣溫和,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樣。
只見大太太動動頭,睜開了眼睛,眼睛裡佈滿了紅絲,看來還真疲倦的不行。
“媽媽,我懶怠吃飯,你就讓他們撤了吧,我再睡會,一會兒小姐們定好的妝奩就會送來,我還得去查驗。”大太太懶洋洋的話語,不似有假。
“這怎麼行?您都忙活半天了,早起飯就沒有好好吃,這會兒再不吃午飯,你可是要心疼死媽媽了。”曹媽媽一邊說,還一邊拿帕子抹著眼角。看來還真是動了情了。
“哎,在這個家裡也就是媽媽還心疼我些。”大太太臉上現出一股落寂。
“看您說的,您這麼辛苦還不是為的相府,老爺和老太太都看在眼裡,再說兩位小姐嫁的也好,將來有您享福的日子。”曹媽媽看見大太太如此神情,趕緊出聲安慰。
“哎,我也就是希望她們將來在夫家能過得好,我這些辛苦也就值了。”想起兩個女兒即將嫁做人婦,大太太臉上現出一股以女為榮的表情來。
“就是,為了兩位小姐,您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體,要不然兩位小姐該要傷心了。”看見大太太提到了兩位小姐,曹媽媽趕緊拿兩位小姐做藉口,勸大太太趕緊吃飯。
大太太看看身邊滿臉擔憂心疼的曹媽媽,也就不再說什麼,在玉紅的攙扶下,坐到了金絲楠木的大飯桌前。
“又是這些個東西,天天都吃,都膩味了,看著都沒有胃口。”大太太剛一坐定,眼睛瞟了一下飯桌上的菜,就不滿的嘟噥了一句。
“這些不合您的胃口,您想吃什麼,我差人去做。”曹媽媽當然聽到了大太太的話,趕緊上前問道。
“天天都是這些,任誰再好吃的東西也膩味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一頓飯六葷四素一湯,置辦起來至少也得20兩銀子,大太太一句話,就要讓人撤了。
“最近常聽人唸叨魚香肉絲,不知道是不是真就那麼好吃?”大太太愣了一會,才說出了這樣一個名字。哎,這要是讓若楠知道,肯定恨不得抽她倆嘴巴子,桌子上的哪道菜不比魚香肉絲高階啊!看來還真是那句話: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這好辦,要是擱在別的府裡,還得上酒樓去定,還不一定能定上,在咱們府裡,那就是分分鐘的事情。您先墊補一點,我這就讓大小姐給您做去。”曹媽媽一聽大太太想吃魚香肉絲,就直接拍胸脯保證,好像若楠不是府裡的大小姐,而是她可以呼來喚去的奴才。
“還是媽媽疼我。”大太太聽了曹媽媽的話,眼睛彎成了月牙,一點都沒有考慮若楠作為相府的嫡出大小姐會不會輕易的給她做菜。看來大太太她們從心裡還真沒把若楠當小姐看啊!
曹媽媽叮囑玉紅先伺候大太太吃點東西,自己呢顛顛的一路小跑,領著丫鬟婆子帶著做菜的材料直奔黛香苑。
在她想來,讓若楠做個菜那就是分分鐘的事情,若楠若是識趣,絕不會有一點推諉的,可是她錯想了若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任他們搓扁揉圓的受氣包了。
“小姐,剛才杏兒來報,好像看見曹媽媽帶著一班丫鬟婆子朝咱們這邊來了。”香兒剛一進屋就咋咋呼呼的嚷開了。若楠此時正在書桌前練習毛筆字,香兒這一咋呼,若楠手一哆嗦,一大滴墨汁直接滴落在宣紙上,好好的一篇字完蛋了。
“香兒,你就不能穩當點嗎?你們小姐我都被你嚇出毛病來了,你看看?”若楠好不容易寫了一篇比較滿意的大字,一不小心,又被香兒給攪和了,氣的她直接把毛筆扔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