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蓉聽她這樣說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她明白自己的存在是侯府的醜聞,是不能提起的禁忌,準時奶孃們背後嚼舌根,讓這小祖宗無意間聽了去,她抬手將她散落下來的碎髮別在腦後,說道:“你快些回去罷,前面一準在找你呢。”
聽了她這話,突然想起自己是揹著丫鬟跑出來的,倘若她們找不到自己,定會稟告了母親,少不了要受責罵,於是便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用軟糯糯的童聲說道:“那我要走了,我過些天再來。”
沈碧蓉笑了笑,說道:“好,倘若我見了你二姐,我一定和她說,你快些走吧。”
聽了這話,芷煙才轉身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二小姐,你這是何必,為何不直接告訴了郡主你便是她二姐?”一個頭發白了大半的老婦顫巍巍的從院內走了出來,面上滿是擔憂與心疼。
沈碧蓉一隻見芷煙的身影走遠了才收回了視線,寬慰的衝老婦笑了笑說:“趙媽媽,這府中除了你誰還知道有個二小姐,更何況她還小不懂得,畢竟是我們曾虧欠了她們。”
那老婦動了動嘴唇,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碧蓉打斷:“好了,趙媽媽,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做飯罷。”
果然,芷煙一進倚梅院,便與一臉焦灼快步走出來的書蘭照了個對面。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上哪兒逛去了。”書蘭見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連忙牽著她的手走進屋內,讓小丫鬟拿了乾淨的衣裳換上,笑著說:“小祖宗,你這是上泥堆裡去了嗎,髒成這個模樣。”
芷煙嘟了嘟嘴,沒有說話。書蘭見她這副模樣,點了點她額頭,打了水來給她洗乾淨了臉,便打發了她去吃點心,自己留下來收拾她換下來的髒衣裳。
自那日起,芷煙就常常乘丫鬟奶孃們不注意,跑到那巧香院去。沈碧蓉常順手摘了些瓜果蔬菜洗淨了餵給她吃,芷煙吃慣了精緻的糕點與各色的蜜餞,如今吃吃這些個地裡的瓜果菜蔬,也覺得十分的甘美新鮮,於是這幾日的晚膳也不大好好用了。
正巧這日沈止出門辦事去了,永安公主便丫鬟叫了芷煙來同她一起用膳。她早先時候在沈碧蓉那吃了碗槐花飯,早已七八分飽,如今望著滿桌子自己平日裡極喜歡的菜餚也沒了多大的興致,只撿了塊棗泥山藥糕來一小口一小口的嚼著。
永安公主見她這樣,以為她身上不大好,摸了摸她的額頭問道:“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還是飯食不合胃口?”
芷煙放下手中的糕點,搖了搖頭說:“沒有,女兒很好,只是方才蜜餞吃的多了些。”
永安公主替她夾了些水晶肘子放在她面前的碗中,寵溺的說:“你呀,總是說不聽你,以後萬不可這樣了。”
“女兒知道了。”
“公主,老太太那邊的彩雲來了。”珊瑚從外面走進來,身側是沈母的大丫鬟彩雲,彩雲提了個金絲楠木雕八仙過海圖的食盒。
“公主,老太太讓奴婢拿了一道雞髓筍,一道珍珠雞來給郡主嚐嚐。”彩雲笑得得體,將食盒中用精緻瓷盤盛著的兩盤東西端了出來,柔聲說道。
永安公主看了看那兩道菜,點了點頭說:“你回去替我謝謝老太太,說過些日子我帶了芷煙去給她老人家請安。”
彩雲送了東西,聽了話,便提著空食盒走了。芷煙又吃了些雞髓筍,喝了一碗杏仁酪,便被永安公主打發去歇午覺了。
話說下月初三便是沈母七十歲的大壽,沈府上下一時間忙活了起來。
“郡主,這是廚房新做的奶油松瓤卷酥,郡主可要嚐嚐?”書香提了個食盒進來,見芷煙坐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想她中午睡了不少時候,這會再睡,怕晚上會沒了覺,對身體傷害極大,便問道。
果不其然,芷煙一聽立馬來了精神,連忙偏頭去看,只見潔白的盤中是幾個金燦燦的卷酥,氣味芳香,卷形蓬鬆,層次分明。芷煙拿起一個送入嘴中,只覺得酥卷香甜酥脆又適口,奶香濃郁。吃完一個後又忍不住吃了一個,書香見她來了精神,便進了裡間去找幾個花樣,做些針線活計。
芷煙舔了舔手指,心想這般好吃的東西蓉姐姐必定是沒有吃過,於是便偷偷的拿出帕子包了幾個揣在懷中跑了出去。
“郡主,你又上哪去?”書蘭本在罵著幾個偷懶的小丫鬟,見她如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連忙開口問道。
“我就在府中隨處逛逛,不久就回來。”芷菸頭也不回,只敷衍的說著。
芷煙來到巧香院時,沈碧蓉正在做些針線活計,見她走進來,住了手,笑著問道:“這是又上哪瘋去了,滿頭的大汗。”
沈碧蓉收拾了物什,拿了塊帕子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帶她進了屋。
“蓉姐姐,我帶了好東西給你。”芷煙喝過了誰,平緩了氣息,於是便連忙掏出踹了一路的奶油松瓤卷酥,小心的開啟包裹的手帕,推到沈碧蓉的面前。
沈碧蓉低頭看去,卻見那捲酥早已叫她捏的變了形,一手帕的碎屑,早已辨認不出原來的模樣,沈碧蓉看她這樣小,卻十分的體貼別人,笑著拿起一個來吃了,點了點頭說:“那就謝謝你了,我吃著很好吃。”
“蓉姐姐,過些日子便是老祖宗的生辰了,姐姐你會去看戲嗎?”芷煙聽她說好吃,笑彎了一雙大眼睛,又想起之前在府中看到有工人在搭戲臺子,便開口問道。
沈碧蓉聽她這樣問,想自己這麼多年來始終被軟禁在這巧香院中,見不得其他人,一股失落與憂愁在心中化開,垂了垂眸子收斂了情緒,說道:“我大概不去了罷,我還要在這裡服侍你二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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