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有孕沒能晉位之事,銀燭與外界一樣疑惑,她們都以為明思一定會被晉位良娣。
明思睡了一覺醒來還是困,睡眼惺忪,“不急,位份還不就是殿下一句話的事,可殿下的心卻不是隨時都能握緊。”
範嬤嬤遞上擰好的熱帕子,揣測著:“主子是想以退為進?”
看似明思沒有晉位,實則比晉位還要令人豔羨,連萬良娣都沒有小廚房呢。
並且明思這般識大體,也讓太子心生一絲虧欠,這可比縹緲的寵愛更加要緊。
有了虧欠,還怕沒有愛嗎?
明思擦了擦臉,熱氣一燻,清明些許,“說到底父親還不曾洗刷冤屈,我身上揹著個罪臣之女的名頭,流言如沸,我站的太高也怕站不穩。”
等她生下孩子,才算是在東宮站穩了腳跟。
“況且,”明思把帕子還給範嬤嬤,抬眸看了眼窗外綠意盎然的景緻,“自我入宮,萬良娣未曾對我做過什麼,我也不想與她為敵,我退這一步,希望她能領會其意思。”
雖說萬良娣未必喜歡她,也冷嘲熱諷過幾句,但比起太子妃與楊承徽,萬良娣已算得上和藹,宮裡頭的女人,哪會沒有摩擦,但利益大於一切。
“萬家根基深厚,非信陽侯府能比,主子思慮周到,也不知當初孫家是怎麼得到太子妃之位。”連外人都不解,萬良娣不滿被太子妃壓一頭也正常。
可銀燭仍有些擔憂,“即便主子此時不晉位,來日誕育皇嗣也會晉位,萬良娣不會不明白,萬一對您提前下手可怎麼辦?”
對於一個即將要追上自個的敵手,要麼拉攏,要麼讓她跌下去。
而讓明思跌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令她腹中孩子不保。
只怕不知多少人有這樣的念頭。
“那就看她怎麼選了。”明思對此也沒有萬全的把握,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
外邊清風和煦,明思想去喂錦鯉,走出去幾步,想起來件事,“文奉儀如何了?”
銀燭扶著她,小心看著臺階,“您暈過去時文奉儀墊了一下,奴婢已請太醫去看過,並無大礙,就是手腕撞著門檻青了一塊。”
“難為她了,你多送些東西去她那,讓她有空來風荷苑坐坐。”明思知道文奉儀的性子,今個為她出聲,算是極為難得,她也領這個情。
“您有了身孕,殿下常來,只怕文奉儀不會來。”接觸這麼久,銀燭已經瞭解文奉儀的性子,好似很害怕太子殿下。
明思搖了搖頭,“罷了,隨她去吧,也別勉強。”
半下午,蔣陵帶著一份文書進了古拙堂書房。
“殿下,這些就是此次明良媛謠言中牽扯到的人。”蔣陵將名單呈遞上去。
裴長淵翻開看了幾頁,沒什麼意外的,在上頭看見了薛家的手筆,已被貶的楊奉儀,還有太子妃。
雖然太子妃只是隱蔽的從中添了一把火,還是被蔣陵抓住了首尾。
“老三娶了豫州節度使的嫡女,這就急不可耐了。”裴長淵合上名單,扔在一側。
即便魯王上朝聽政又如何,這次江南水患,父皇仍舊交給了自己,魯王倒是爭取過,可父皇連考量都沒有。
蔣陵垂首道:“卑職探查到豫州節度使與魯王書信來往頗密,如今魯王有了封地,可以培養一部分親兵,再加上薛家,只怕要成後患。”
皇子擁有兵權是大忌,但魯王顯然是奔著豫州節度使的兵權去的。
裴長淵何嘗不明白,不過這些兵權加起來,也沒有西北的一半。
想到今日明思消瘦的臉蛋,他問:“西北有訊息傳回來嗎?平南公那事查得如何了?”
蔣陵:“暫時沒有,不過種種跡象表明,殿下的猜測是對的,大梁內,有韃瓦的細作,能令平南公馬失前蹄,只怕滲透得不淺。”
他們是沖著平南公的命去的,但沒想到皇上和太子都對平南公有一定信賴,未曾賜死,更甚至流放南疆,離開西北,對平南公來說也算是另一種保護。
裴長淵靠坐在太師椅上,抬眸看向窗前擺著的幾盆鳶尾花出神,不知是不是水土的原因,古拙堂的花香似乎不如風荷苑。
好半晌,他說:“平南公是西北的一道屏障,是大梁的“外”,下一步,就該沖“內”下手,增派些人手盯著薛家。”
助力魯王奪嫡,讓朝堂亂起來,這是最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