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散了,擺在桌上的茶盞又落了地,白嬤嬤沉默地看著,自從明思入宮,正賢堂的花銷都多起來了。
白嬤嬤:“娘娘,殿下會來用午膳,您且消消氣,不過是個妃妾,何必與她計較。”
“再不與她計較,她就要上天了。”太子妃盯著地上的碎瓷片看了半晌,最終閉了閉眼,長嘆一聲,“讓人收拾了,準備午膳。”
心裡再恨,她還是得抓住每一次見太子殿下的機會。
裴長淵這回沒食言,在正賢堂用了午膳,看出了太子妃神色憔悴,想起昨夜的事,他難得解釋了一句,“明氏身子弱,你身為太子妃,多擔待一二。”
這話簡直要將太子妃給氣笑了,她卻不能氣,只能笑,“明妹妹是有些清瘦,殿下多關心也是應該的,妾身這還有一支上好的山參,待會送去給明妹妹補補身子。”
裴長淵頷首,太子妃這般識大體,他也就給她個臉面,“這次採買案錢德紳是主犯,信陽侯府若被蒙騙,想來父皇不會多加責罰。”
太子妃猶如枯木逢春,眼底都亮了起來,連忙起身謝恩,“妾身往後一定約束好母家,絕不敢再犯。”
“起來吧,”裴長淵吃好,用熱帕子擦了擦嘴角,“臨近年關,你打理瑣事也辛苦,孤那新得了一對鸚哥兒,讓人送來給你解悶。”
從前太子待太子妃常這般溫和,可自從明思入宮,太子妃已經許久不曾感受過,一時之間竟酸了眼眶,“謝殿下厚愛。”
後宮妃嬪依靠著皇上,東宮妃嬪依靠著太子,這話一點也不假,太子不過幾句話就讓太子妃疏散了心腸。
從正賢堂出來,裴長淵回了古拙堂,吩咐馮忠將鸚哥兒送去太子妃那。
馮忠才走,裴長淵又喚來蔣陵,叮囑了幾句。
太子往正賢堂送了一對鸚哥兒的訊息傳得極快,好似要壓一壓昨夜被明思搶走的風頭。
明思午睡起來,小陶子便將這事告知於她。
她聽過什麼都沒說,就讓人退下了。
太子妃終究是太子妃,是太子的發妻,只要信陽侯府不倒,她這個太子妃就還坐得穩。
且得徐徐圖之。
明思拿出昨日那封信,反反複複地看,幾乎要將每一個字背下來。
父親讓她不必將弟妹的責任攬在身上,可怎麼才能做得到呢?
她已入了宮,就只能朝前走,但凡鬆懈了一點,都會被太子妃弄死在宮裡。
她只能鬥。
“吱呀……”明思推開窗,寒風簌簌吹入,風中帶著些許梅花香,比起西北的風還要溫和一些。
“主子,奴婢燉了銀耳羹,您午膳就沒怎麼用。”銀燭擱下玉碗,看得出來明思心情不大好。
銀燭還當是因為太子去了正賢堂,又賞了太子妃東西,她磕磕絆絆安慰明思:“殿下只是一時興起,還是來咱們風荷苑比較多。”
明思勾了勾唇,無所謂道:“我不在意這些,他是太子,怎可能獨寵我。”
入宮之前就知道的事,她不會傻傻的去貪求,什麼該要,什麼不該要,她還是懂的。
“主子,正賢堂派人送來一支山參,說是給您補身子。”範嬤嬤捧著一個錦匣進來。
銀燭惱怒地瞪著那山參,“太子妃這是向主子示威嗎?”
“收進庫裡吧,”明思胃口不佳,那碗銀耳羹只喝了兩口就放下了,“你們出去吧,我自個待會。”
銀燭與範嬤嬤出了門,銀燭憂心忡忡,“主子今日沒吃上幾口,別是病了吧?”
“想來是觸景生情,國公爺的家書讓主子傷心了,咱們別管,讓主子靜會吧。”範嬤嬤拉著銀燭退了下去。
誰知這一靜,明思竟是幾日都食不下咽,而這些天太子處理軍糧案不得空入後院。
等他得閑,再度踏入風荷苑,明思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一點肉,又消失無蹤了。
裴長淵皺著眉頭抬起她的下巴,“前院的膳食你也不喜歡?”
明思搖搖頭,握住太子的手,“妾身想父親了,吃不下。”
“看來那封家書還給錯了,哭過一場還不夠,竟是要鬧絕食?”裴長淵的語氣不大好。
“妾身沒有,殿下別兇,”明思抬手撫平太子眉間的皺紋,軟著腔調說:“只是想著父親受苦,妾身這個做女兒的卻在宮中享福,有些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