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不緩不急。
雲鶴嚼著飯粒的嘴停了下來。
抬起頭時,映入眼簾的已不是先前的兩個獄卒,換了人,還有別的小卒正打著燈籠,那二人正在開啟他和李佑的牢門。
李佑也驚了。
手中捧著的飯碗險些摔了。
他忙將飯碗放下,看向來人。
來人頭戴小玉冠,內裡穿一襲素衣,外身著青色紗衣,腰間環佩,眉宇之間隱隱有著一股儒雅沉著氣息,臉上帶著淺淺笑意,雲鶴在見著他第一眼就知道,是某個親王。
是親王。
會是哪個親王進京了?
雲鶴一時半會也摸不準。
但還是迅速撐著床沿起身來行了個趨禮。
李佑不明所以。
也跟著行了禮。
那人開口,如春風沐雨一般溫和的聲音傳進二人耳裡,“快請起。”
他說這話,雲鶴瞬間知道他是誰——
廢太子,齊王。
雲鶴起身後趕忙去拿了折疊在一旁的官服,準備往白麻囚服上套去,齊王伸手阻止他,“狀元郎,不必在意那點禮。”
見他點明自己身份,雲鶴知道他是來找自己的,又行了個禮,斟酌了一下措辭,“下官雲鶴,拜見齊王殿下。”
齊王上前來兩步,將他扶起,“哎?”了一聲,“都說了不用在意那點禮,現是私下,不必以官職相稱。”
他瞥見李佑也欲行禮,轉過頭對李佑道:“稟德,李稟德,是吧。”
李佑愣住了,呆呆點頭。
齊王道:“社稷之器啊。”
李佑沒想到,他對自己評價這麼高,腦中立即湧現出一股‘肝腦塗地’的架勢來,忙道:“下官李佑,謝殿下謬贊,下官只是做了該做之事罷了。”
齊王微微點頭,眼中的欣賞溢於言表。
餘光瞥見二人還未用完的飯菜,微微皺了眉,雲老相公竟還真捨得讓自己疼愛的孫兒來受這份苦。
當知道是雲鶴提起為謝懷正名時,他說不震驚是假的。
雲鶴的前程連他在封地杜門不出的王爺都知道。
能放棄如此讓不少人豔羨的錦繡前程來為謝懷正名,行前人未行之事,他真想來看看建德三十五年的狀元郎究竟是什麼樣兒的!
雲鶴也是第一次見齊王。
意識到面前的人是齊王之時,他就知道,出獄的日子不久了。
不知道父親母親如何,祖父祖母如何,還有那個讓他牽掛著的人兒如何?
若是她知道自己生父身後之名得以辯白,她會歡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