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細想,她如何知道的便開了口說出帶有“阻止”意味的話來。
果然再望向她,就見著她的眸子裡帶著委屈。
蘇功心下後悔,緩和了語氣又問:“你從何得知的?那隨侍今在何處?我派人去尋罷。”
“女兒從周郎君嘴裡得知,那人應在東明縣。爹爹,此事最好不要讓別的人知曉,仔細被陷害。”
與周珮同鄉?蘇功又問:“你們怎麼聊上你父親了,陛下不喜人提起他,周蘭卿應也只是聽說罷了,有沒有此人都存疑。”
說完,他擺擺手。
蘇以言湊上去,將銅印拾起,輕輕擱在印臺上,道:“你怎麼突然不信他了?要不明兒你們在衙門會面時,你可問他一問。而且,是因我近來去外面打聽父親了。”
“什麼?你怎麼能去外面打聽。”蘇功揉了揉緊皺眉心處,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只震驚之餘,尚存理智,問:“可有人知你身份?”
蘇以言搖頭,賠了個笑,嘿嘿道:“爹爹你放心,不會有人知曉我身份的,我行事有分寸。我只是想知道父親的事,爹爹你也有他的畫,他筆墨瀟灑,實不像迂腐之人吶。”
“那就好,沒人知曉你身份就好。”蘇功這才放心,嘆了長長一口氣,“人心叵測啊,我就是怕那日之事再發生,我自己一個人倒也罷了,還得連累你和你母親。”
“現如今你爹爹我,不求無功,只求無過。”
蘇以言連著點了好幾下頭,旦旦信誓:“爹爹你放心!阿言是知道分寸的。”
蘇功兀自沉默了片刻,似是想起什麼,一轉話音問:
“阿言,你素來行事謹慎,那周蘭卿怎麼知曉你在打聽謝懷的?”
他,蘇以言險些張口告狀,她可不信,周珮知曉她在打聽謝懷這事是行的光明正大之途,但她將周珮扯了進來,就是讓父親知道,若是有人提起“謝懷”,她已經將這些人都栓在了一根繩上。
雖說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周珮是君子嗎?
不過周珮他現在已同蘇家親近,必不可能去向蕭相告發。
何況,若是沒有證據,單單“謝懷”兩字還能治官員的罪?那當今天子與暴君已經無異了,這樣的君王,還值得雲家效忠嗎?
但她不知道如今蘇功對周珮這個後生十分喜愛,是否會對周珮的行事深信不疑。
等會如實說了,恐怕會被他曲解成自己在胡說,就是因為不想嫁給他。
於是蘇以言扯了個謊。
她道:“昨兒我在書坊被他撞見了,於是問我是否對謝懷的畫作好奇,我說是,他說若想要謝懷的畫作,恐怕得去找那隨侍。”
“他沒說隨侍的名兒?”蘇功狐疑。
“他只說了這些,說那隨侍以前在東明。”
“可是東京太遠。”蘇功反駁。
“東京是遠,但是……爹爹你不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嗎?”蘇以言開口問道。
蘇功有一絲猶豫,被蘇以言捕捉到了。
蘇以言又道:“爹爹,當年的真相必須得大白,若我父是枉死,我也定要拼了命還他清白,讓後世青史能留他清名。”
蘇功不說話,只盯著小香爐上方的青煙恍惚起來。
蘇以言有些急,連著喚他兩聲,“爹爹。”
蘇功反應過來後,轉眼看向她,“阿言,若我是謝永節,我不希望你去調查死因,已經沒意義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