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珮的隨侍已經牽了馬來,正是那日累得趴地不起的白馬,周珮輕輕撫摸著它的頭,繫上鬥篷,策馬飛奔了去。
蘇以言見著那個拿文書的兵吏回來,還帶來另一個,隻手上不見了文書,讓他們回馬車上。
蘇以言就知,這應是去通報父親去了,也很配合地上了馬車。
不到兩盞茶時間,傳來了馬蹄聲。
蘇以言靠在車桓上,險些睡了過去,聽見聲響立即睜開了眼,馬兒堪堪停在車前,馬兒上的人逆著光抬起下顎發絲飛揚,喊:“小娘子。”
正是周珮。
蘇以言從馬凳上跳下來,抬起風帽,一雙星眸直直迎上,行禮笑道:“周郎君……周通判,您老也在桐廬啊!”
周珮下了馬,將韁繩丟給隨侍。
對著蘇以言見了常禮。
“不在官場,喚我表字即可。”周珮望了過來。
“周郎君,怎麼不見蘇知縣…我幹爹。”這句幹爹也沒那麼不容易說出口。
按理來說,就算他在桐廬,也不應該是他前來檢視這文書是否有異。
“幹爹?”周珮不答反問,從懷裡掏出文書,疑惑看向蘇以言,“小娘子這文書還你,你要收好。”
“多謝周郎君,是妾同蘇夫人也就是幹娘有緣,於是……”
幾日不見,又對著自己說謙辭了,是因為自己身為蕭黨點了她身份,怕自己對雲家不利嗎?
周珮心中苦笑,面上卻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神情,看向謝三郎,謝三郎知曉蘇以言身份一事,也知這周珮是蕭黨,盯著他行了個禮,周珮也回了,問:“這位是?”
“這位是蘇夫人的胞弟,也就是妾的小舅。”
周珮跟著她喚道:“小舅。”
這句小舅把謝三郎驚住了,他怔怔在原地,不動彈。
周珮又喚了一聲。
謝三郎才反應過來,連連擺手道:“通判老爺莫折煞小民了。”
周珮誠摯道:“此地非官場之上,某是小輩,某曾承了小娘子的情,她的親人便如同某的親人一般,若是有用得著某的地方,盡管吩咐就是了。”
蘇以言不知他這是何意,想和自己親人套近乎?來獲取她的真實身份?
不知父親如何了,她又開口問,“周郎君,我幹爹在哪兒?”
周珮臉上露出不忍神色來,讓蘇以言心神一晃,“蘇知縣他,叔叔他感染了瘟疫,正臥床不起,故而桐廬的一應事務都是某在處理。”
蘇以言急著對謝三郎道:“那我們趕快進城去。”
又和周珮說:“我帶了貫眾、石菖、蒲蒼術、艾葉來,桐廬的抗疫藥材可還夠用?”
“小娘子來得正是時候,桐廬的藥材不多了,某派了人去別的縣份,還沒回來呢。”周珮從心底裡感嘆蘇以言的膽大,也很喜歡她這份膽大。
蘇以言心急如焚,沒能感受到周珮那帶著欣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火速爬上馬車,對著陳三道:“陳叔,我們快進城吧。”
周珮忽地道:“小娘子若急,不妨和某一起騎馬吧。”蘇以言乜他一眼,卻見他抬手讓隨侍將馬兒牽了過來。
又覺得自己心中將他想齷齪了。
對著他靦腆一笑。
道:“我不會騎馬,還是坐車吧,周郎君請先行一步。”
周珮翻身上馬,拉著韁繩緩慢道:“那小舅和小娘子慢行。”
蘇以言趕到蘇府的時候,蘇功所在屋子正嚴實合縫閉著。